他温声道:“我没有大碍。”
阿萝细细嗯了一声,这才抬首看他,眸波清凌凌的。
“你非要去扫东园吗?”她道。
辛朗沉默须臾,终究点了点头,道:“是。”
昨日与魏玘分别后,他确实思考很多,也反省很多。其余暂且不论,只说改善族人处境,本就是他的责任,不应推到阿萝身上。
“与你一样,我也得做些什么。”
“不一样。”阿萝轻声道,“我做的事并不危险。”
施药前,她记得辛朗看待两族关系的态度,故而不曾知会他。
但在此刻,她有些后悔。倘若当初,她事先知会他、唤他一道帮忙施药,他是不是就不必冒此风险,也能表露巫族善意?
他变了,变得和她更接近些,却并不令她欣喜。
面对阿萝的担忧,辛朗舒开眉宇,俊朴的面庞显出宽慰的笑容。
“放心,我很有经验。”
“更何况……”他一顿,掀目望她,视线定定凝聚,“我还想看你一生胜意、平安顺遂。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出事。”
——这既是对自身性命的许诺,也是对守护胞妹的宣誓。
对于阿萝,辛朗始终感到亏欠,有心替自己、更替父母恕罪。他深谙自己并不聪明,更与魏玘相去甚远,只得跌跌撞撞地保护妹妹。
饶是叫魏玘来评议他,也难说他心意不诚。
阿萝虽然单纯,却心细如丝,又怎会察觉不到这真挚的血脉之情?
她并未抬头,仍垂睫,向辛朗勾了勾手指。
辛朗会意,缓缓挪动手臂,递出了包扎后的手掌。
阿萝接过,注目瞧去,指尖一点,落上他掌心的麻布,近乎轻无地抚动着。
这便是手足吗?她默默地想。
那股相同的血脉,如将两人串联起来,疼是一处疼,苦也是一处苦。如若不然,为何受伤的是他,她也会感到难过呢?
在这对素昧平生、遥遥相隔的兄妹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冰山似在悄悄融化。
“阿萝娘子,不必担心。”
——是川连的声音。
阿萝一惊,下意识缩回手,抹去睫边的泪水。
她抬眸,循声望去,只见川连来到近前,手中执着一柄未开的竹伞。
川连与辛朗交换目光,又与阿萝道:“依殿下吩咐,于少主清扫东园当日,我也会在旁协助,不会让少主有所闪失。”
阿萝吸了吸鼻子,被这句话稳下心神。
“多谢你,川连。”她道。
念出他名字,她又记起郑雁声的托付,便自怀里摸出那方丝帕,递予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