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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家府第。四人当中只有李御风没见过朱正琮,但他早从师辈处得知朱正琮乃是文武全才,非但剑法了得,而且学识渊博,还考得了进士功名。李御风本想乘此良机向朱正琮讨教学习,待见到朱正琮一身文官打扮,雍容华贵,不似会武之人,交浅自不言深,当下也不多说。

山东布政司左参议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朱姓乃是国姓,朱正琮又曾考得进士,是以朱府规模甚宏、气派森严,正门口摆着一对石辟邪,门楹上雕刻着一幅对联:金紫银青第,绣衣进士家。古有“金紫光禄大夫”和“银青光禄大夫”,后“金紫银青”就泛指达官显贵,“绣衣”即代指进士,这是极言朱正琮进士及第后的显贵身份。李御风没过此等富丽堂皇的官邸,当下喜不自胜,尾随在众人身后,府中亭台池阁与奇花异草都是目不暇接,刻窗镂格和雕梁画栋更是随处可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0)、金紫银青第;绣衣进士家

朱正琮先将众人带到各自的客房,又吩咐下人带新夫人过来与众人相见。新夫人姓许,单名一个荑字,乃是莫邪剑派掌门人戚夕的小师妹。龙泉山离莫干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虽说两派互有往来,但付璟等人一直只闻其人之名却未曾见过其人之面。此刻相见,但觉这位莫邪剑派的女弟子秀外慧中,与朱正琮一般都不似江湖中人。

朱正琮却与许荑早已相识,自原配夫人于三年前不幸病逝,二人便渐走渐近,情愫暗生,不久就约定终身。朱正琮虽说“隐于官邸”,但毕竟在江湖上颇有些声名,他本拟在续弦之时广邀各路朋友前来相会,不过新夫人却不爱热闹,不肯让他邀请江湖中的亲友,是以朱正琮只给龙泉和莫邪两派送了喜帖,邀请两派中人于婚期前一日便来。

傍晚时分,厅堂上贴起了婚联,窗棂上挂起了彩条,歌声暖暖,喜气洋洋。朱正琮早将一切安排妥帖,自己同门当日上午已到,他只道夫人同门的稍后便会到来,但从上午盼到下午,又从下午盼到晚间,山东布政司的同僚倒来了不少,却丝毫未见莫邪剑派弟子的踪影。

朱府贺客甚多,是以付璟与钟玉琢两师兄弟只好同处一室的,李御风与陶迁两师兄弟也是同处一室,两室东西相对。晚宴后朱正琮又在两师兄房内开了个小宴,兄弟三人又聚首小斟,契阔谈嚥,不亦乐乎。席间谈起金陵杯莫停之事。朱正琮道:“七弦郎君的妻子楚怜,算将起来也该是贱内的师叔,不过她这个师叔可是胆大妄为的很,先时不听同门劝阻,硬要跟臭名昭著的孟庐陵私奔,结果被逐出莫邪剑派,后来她又跟七弦郎君好上,并因而结了婚,孟庐陵遭人横刀夺爱,自然心有不甘蓄意报复,却凑巧遇上了别有用心的上官两兄弟。”钟玉琢问道:“那个叫孟庐陵的不是擅长用毒么,他要报复情敌,什么时候都可以,却为何非要等人家有了孩子后才下手啊?对了,七弦郎君武功卓绝,智计又富,倘若施药不成,定然要反遭其害。” 朱正琮道:“这倒不尽然,情这东西可以使恶人为善,也可以使善人为恶,既然为恶一生的孟庐陵临死都不忘救秦楚生一命,可见其虽然妒恨七弦郎君,却并非要以破坏所爱之人的幸福为代价。”“不错!”付璟接口道,“上官玄、上官丝桐两兄弟沆瀣一气,向来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既然出计下毒的是他们二人,那当年必定是他们从中挑拨是非,让两虎相争,他们好坐收渔利。”

虽然兄弟三人久别重聚,自有一番叨叙,但付璟、钟玉琢两人怕朱正琮冷落新人,都劝其早归,临别时带着六七分酒意,一时间两人也都忘了将贺礼送上,待得想起,却见朱正琮早已去远,只好翌日贺喜时再作打算。

次日清晨,龙泉派四人都换上了朱府备置的新衣,盥洗毕,侍婢便带四人到正厅用餐,朱正琮夫妇出身江湖,都不喜繁文缛节,两人身着婚服与早至的宾客就座相候。李御风傍师而坐,见众人都不举筷,虽然腹中空虚,却只好###耐。

好不容易等得人齐,刚动了下箸,忽然一名家丁进来通传,说是门外有位叫李淡然的道爷拜见,朱正琮忙停箸起身,边走边道:“我未曾相邀,他却不请自来了,这可失礼得很呢。”钟玉琢喜道:“原来是真武的李老二到了,付老弟,我们也出去看看。”当下兄弟三人一道出门相迎,陶迁见师长辈都出去迎客,也尾随了去,李御风见状也只得###饥挨饿地跟上。

众人到得门口,便见一道人裹袖佩剑而立,气象谦和,正是真武剑派的李淡然,朱正琮忙迎上前去。李淡然佯怒道:“朱师兄续弦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来请贫道,想是为官日久,早将我这个江湖朋友给忘了吧。”朱正琮面露愧色,连表歉意,正不知如何应答,却见听得李淡然又道:“朱师兄前番的大小登科,贫道因为有事,都未曾应邀前来道贺,今番又逢朱师兄小登科,贫道未候见邀请,想是朱师兄生了贫道的气,所以今日只好做个不速之客,说什么也要厚起老脸,非来喝杯你跟许师姐的喜酒不可。”说着微微一笑,转而向众人抱拳道,“钟师兄、付师兄,两位久违了,各位,贫道这厢有礼了。”众人抱拳作揖相答。李淡然生性随和,名利之心淡薄,乃是朱正琮的好友,与钟、付等人也有交谊。

朱正琮将李淡然迎进正厅,取了一副新碗筷过来,刚坐定饮酒,又有一名家丁持两张名帖进来,朱正琮接过一看,不禁甚为错愕,当下将名帖给两位师兄过目,付、钟两人瞧得一张帖上写着“丰城裴冕恭贺朱参议佳偶天成”,另一张帖上写着“青城华亭、华昭祝朱世兄百年好合”,不觉也颇感奇异。江湖中人素来不喜与朝廷中人打交道,虽说朱正琮乃是龙泉剑派的弟子,但好与相交的多为各派中的闲逸之士,不少门派甚至对龙泉剑派还颇有微词,表面上很是赞赏这种“大隐于朝,中隐于市”的作风,背地里却又说龙泉剑派只是美其名曰为“隐士”,其实是贪好权位利禄。付璟担任龙泉剑派掌门时,丰城剑派与青釭剑派也只派了弟子送礼道贺,今日不过是朱正琮的续弦之喜,两派却都是掌门人亲临,不觉显得十分突兀。

钟、付、朱三人对视了一番,赶忙又一起迎了出去,陶迁紧随而出。李御风眼尖,早瞧见名帖上的朱字,却不再跟出,心道:“世上这么多帮派,东一个掌门西一个掌门的,不见得当掌门就比别人了不起,要是客人就这般接二连三地到来,朱师叔对每位客人又都这般毕恭毕敬地相迎,别说没时间吃这顿早饭,只怕今日连结婚的时间都没了。”想到此节,就自顾自地夹了几筷菜,呷了几口酒,抽身离开正厅,独自逛起朱府的庭院来。

朱府庭院布置精巧,构建奇美,不过李御风只熟悉正厅至客房的道路,朱府的家丁都在帮忙筹措婚宴迎纳新客,没有闲暇陪他,李御风胡走乱逛,兜了个大圈,好不容易才从另一侧绕到自己的房间。李御风见到对面师父师伯的卧房,忽然胸口一热,脑中便出现了钟玉琢的那柄莫邪剑的影子。李御风心想:“钟师伯说过要将莫邪剑送给朱师叔,虽然到现在还未送出,但这把剑最迟过了今日就是朱师叔的了,朱师叔每日都有公务要办,我们在这里不会呆久,离开这里后自然难以再见到这把奇剑,我好歹也要再多看它几眼,多摸它几下。”念及此处,便转向对面厢房方向走去。走得几步,心中忽又惴惴不安起来:“师父常说不问自取即为盗也,不问自摸想来也有失光明磊落,还是先去跟师伯说下,干脆说帮他拿贺礼过来送给师叔,到时就又可以把玩一番了。”转念又想:“大丈夫做事哪有这许多顾忌,自己只是去偷看几眼,偷摸几下,就算师父师伯知道,相信也不会见怪的。只不过此时房门上锁,想要看那把宝剑就非得从师父师伯他们那儿要锁匙不可,不如就说帮他们取贺礼。”

李御风计较已定,便打算绕回正厅向师伯讨锁匙。从李御风的客房到正厅要经过钟、付的房间,李御风路过他们房间,见房门紧锁,不禁往里面瞅了一眼,无意间竟见到里面有个人影,李御风再定睛看时,却见那人正在拆解钟、付两人备置的贺礼。

“什么人在里面鬼鬼祟祟?”李御风大声呼喝,那人闻声一惊,没来得及将贺礼包装拆开,便急将其中一物裹在腋下,从墙角处遁去,李御风大急,忙抽剑破门而入,却见墙角处开了个大口,破口处剑痕累累,却是被人一剑一剑地斫出来的,原来朱府客房都是木墙,容易被利器所破。李御风随手一掂剩下那件贺礼的分量,知道被偷走的定是莫邪剑无疑,当下毫不犹豫便从破口处追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金紫银青第;绣衣进士家

朱府客房的后面都植了不少翠竹,那人从后墙窜逃,身形即被竹叶挡住,好在李御风还能看到人影晃动,辨明方向,提气急追过去。只见那人跑得好快,片刻间已经奔到围墙下方,一个梯云轻纵,已然翻墙而出。李御风随即赶到墙下,也是纵身一跃,跳上墙头,见那人往北面城郊方向逃去,心中略宽,边追边想:“倘若他往城中街巷里跑,那许多弯弯拐拐的,就难保一不留神被他藏起身来,北面房舍甚少,要追他便容易得多。”

不料盗剑之人轻功甚佳,两人一前一后,虽然前面一人未曾脱离后面一人视野,但后面一人却也未曾赶到前面一人十步之内。李御风几番提气紧追,却都在看似即将追上之时又被那人拉开距离。

那人见李御风紧跟不放,便在前方###西窜。李御风追出许久,离朱府越来越远,却依然没能将其追上,更别说逮住,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忙又提了提气,冲近几步,那人不时转头回望,见李御风提气而来,也忙提气而逃。但对于李御风的喊叫喝骂,那人却不理会。

城郊有不少山丘,那人见难以摆脱追赶,便往一山丘的密林处跑去。那山丘枯枝落叶、树木乱石甚多,而山径又被灌木杂草覆掩,想是人迹罕至。那人在灌木丛中乱窜乱奔,李御风循着那人走过的足迹追去,相当于那人为他开路,片刻间便发现自己原来已与前面那人拉近了一两步的距离。

山道崎岖,两人却依然如履平夷,如此又追得数步,李御风估量自己与前面那人相距已不足十步,不禁窃喜。他脚不停步地尾随,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身影,隐约发现前面那人身子不时地会微微一颤,似乎有些疲惫。李御风心想:“我只要紧跟其后,让他没机会躲藏,那差十步也好,二十步也好,终究会将他追得精疲力竭。”

不料正在盘算之际,那人蓦地里转身急下,朝李御风劈面便是一剑。这一剑大是出人意料,李御风措不及防,没来得及架剑相当,已然剑锋临面,心中一惊,忙蜷身往一侧扑避,身子失衡,便从山上滚了起来,身子搁在了一株大树之下。山道两侧都是灌木,很是碍人手脚,李御风虽然避开门面要害,但左肩还是给那人割开了一道长口,登时鲜血汩汩而出,脸上和臂上多处都给山上的尖石和灌木枝戳破,身上骨骼也被撞得隐隐作痛,但跟肩头的伤痛相比,这些自然都不值一提。

李御风穷追猛跟了这许久,见那人一味地逃窜,不往街头巷陌处跑而往城郊旷野处跑,只道他武功低微、智慧有限,不敢与自己相战,所以在他心中翻覆最多的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才能追上那人,却不料那人竟会在坡岭上突施偷袭。那人居高临下扑将而来,李御风整个人又是自下而上急迎过去,其实就算身侧没有灌木杂草,这一剑也是万难躲避,能够避开门面要害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呆立须臾,兀自惊魂难定。

李御风伤势甚重,忙自封穴止血,却无暇割袍包扎,只是右手捂肩,挣扎着站起,提气往上跃得几步,不小心踩到树枝,一个打滑,差点又跌到。前头那人见李御风如此狼狈,在上边冷笑数声,便自顾往山顶奔去。

李御风欲待跟上,但苦于肩头受伤,行动不太灵便,赶了一段路,眼见那人越离越远,身影渐小,已难相追,急中生智大声呼道:“你刚才用的这招是丰城剑法中的‘浪子回头’,你今日就算跑了,我们也有办法到丰城派将你找出来!”

那人本已跑远,听到李御风的所言,又奔了回来,李御风早拔剑在手,对着那人上下打量、怒目而视。他此时才看得清楚,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眼睛甚小,一个酒槽鼻下留着两片髭须,形貌甚是猥琐。李御风道:“你是丰城剑派的,你想就此盗剑而走,却没这么容易。” 李御风见刚才砍在自己身上那招很像丰城剑派的“浪子回头”,虽不甚确定,但自己一说出丰城剑法,那人便转身折回,心中当然又多坚信了几分。

那人对李御风端倪了一番,冷道:“老子本想留你一条性命,你却偏偏不识抬举,这只能怪你自己不好!”说着便又将剑锋削向了李御风的门面。那人既然这般说,李御风就知道他必是丰城剑派无疑,他刚吃过大亏,以致负伤在身,前车可鉴,自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忙挥剑相迎。

李御风虽然善学妙悟,但毕竟年幼,剑术还未精纯,临敌经验也尚欠足,再加上受伤在身,手足不便,可说诸多不利。不过好在对手的剑法造诣也是不深,丰城剑派招式虽妙,但自此人手中使出,却略显拙滞。李御风带伤与之相斗十余招居然还能不落下风,不觉暗自恼悔:“这些鸡鸣狗盗之徒,武功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倘若刚才不中他的偷袭,估计三十招之内便可将其###,但此时相斗只怕自己三十招内便要被他###,早知他果然是丰城剑派的,却也不必用言语激其回来,不过要是不这么呼喊把他招回,又怎么能知道他是丰城剑派的呢?”

那人左手将盛有莫邪剑的礼盒抱于腋下,右手使剑疾攻,欺负李御风受伤,三招中倒有两招是攻向他左肩。李御风料定欲要取胜,非速战速决不可,是以出招利索,每一招都是十分犀利。

两人斗得二三十个轮回,忽然那人身子颤抖了一下,胸前露出一处空门,李御风只道是对方的诱招,浑当不见。斗得几招,那人又颤抖了一下,却立马又极力掩饰,李御风不觉暗自好笑:“我今年好歹也有一十六岁了,这家伙也不过虚长我几年,居然还用这种骗小孩的把戏来对付我,真是幼稚。”当下施招不懈。

不料那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先前大概五六招中颤一下,到后来竟是一两招间便要颤一下,不但身子发抖,连手中的剑也在发抖,使出的剑招也似乎在发抖。李御风见那人每抖一次都极力掩饰一番,不像是有意做作,倒像顽疾发作,却又欲盖弥彰。那人越斗越抖,到得后来左腋下竟然冒起了淡淡的白雾。

李御风使招之际,顾盼了一下那人左腋,忽然想起一事,顿明其理:“莫邪剑寒冷无比,我摸了几下,就已经寒冷彻骨,支持不住,从金陵到此途中师伯也都是将藏剑的背囊提在手里,平时也不随身携带,今日这人抱了这么久,自然会冷得发抖。他原先逃窜之时想是有功力护体,不易被寒气所侵,此时分心与我相斗,护体的功力分派到了腕臂之上,就难怪会这样了,看来并非他剑法脓包,而是这把宝剑在暗中忙了我大忙,我再赶紧攻他几招,好让他就此冻死。”想到此节,精神一震,手上剑招加急而出。他一加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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