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石楼峰在东峰朝阳峰之东,道路极为艰险。
有些地方的山岗如刀削一面坡,高达数百丈,上面仅有可供容足的踏坑,两边无树枝藤蔓可以攀援,登峰的人只有趴在岗石上爬上去,脚手并用才能到达峰巅。
还有些地方坡度太过陡峭,哪怕趴在岗石上都很容易掉下来,所以只好绕着峭壁钉出一条木栈道,栈道木板悬空横在半空,观之惊心动魄。
东峰有奇景数处,在石楼峰侧的崖壁上就有一团天然石纹,像是一记巨型掌印。这是被列为关中八景之的华岳仙掌,巨灵神开山导河的故事就源自于此。
当然,这些地方的险峻对于白崖这样的武者,跟宽敞的平地也没有多少区别。哪怕失足掉下来,他也能重新攀住岩壁,比滑滑梯危险不到哪去。
白崖一边观赏着石楼峰的风景,一边朝峰顶东侧而去。那里有个小平台,就是他今天比武的地方。
走得太慢,路也有尽头,很快,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演武场。跟正常的演武场相比,这个演武场周围竖了数十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闪烁着明亮的符文。
就在白崖踏进演武场之际,石柱与石柱之间就连起了一层半透明的壁障。壁障以石柱为指点,在演武场的上空中央汇聚,犹如一个琉璃碗一样将整个演武场罩在其中。
他伸手摸了摸这层半透明的壁障,现触手处冰冰凉凉,还真有一点玻璃的质感。
“是青城的白施主吗?小僧玄苦已等候多时了!”白崖还在感叹之际,对面已经传来了一个平淡的声音。
白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相貌清秀,头皮青的青年和尚正从演武场另一头走来。他目光在和尚头顶一扫,就不由地嘴角一咧。
唐狩昨天说得没错,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位玄苦和尚确实是个挑战的好对象,因为他头上没有戒疤!
其实佛教原本是没有戒疤这种东西,这是神州佛教的独特产物。
神州历8o2年时,周垣公礼佛,西域僧人迦叶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着经卷和佛像,来到周国都城洛邑,建造了中土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马寺”。
是年,周垣公大赦周国,令犯人信佛当和尚,但又怕他们逃离寺院,继续作恶。于是就在犯人头上烧戒疤做识别,从此烧戒疤成为了入佛门苦修的开始。
现今的神州佛教,出家人的戒疤数目是很讲究的,一般从一颗戒疤开始,称为“清心”,此时就要开始遵守佛门最基础的戒律“五戒”。
第二颗戒疤要在寺中修行良好才能得到,一般审查时间要两三年,称为“乐福”。
从第三颗戒疤开始,出家人就是沙弥了,沙弥要受佛门十戒。后面还有六颗、九颗和十二颗戒疤,戒疤越多,要遵守的戒律就越严格。
头顶有十二颗戒疤的和尚就是持大戒比丘尼,这些大和尚不仅烧戒疤,而且有些为了表示对诸佛的无上供养,还会将小指头烧掉。
白崖眼前这位少林和尚玄苦,头上连一颗戒疤也没有,说明他虽然已经成为了武僧,但还没有进行真正的佛门修行。
这也是神州大多数武僧的特色,练武需要营养跟得上,酒肉少不了,自然也就没办法持戒。到后面功夫高了,对世俗酒肉的需求降低了,这才开始修行佛法。
“见过玄苦大师,在下两位师弟昨日邀战时多有得罪,还望莫要放在心上。”白崖持礼甚恭,郑重地说道。
“施主客气了,此间定有误会!”玄苦原本肃然的神情微微一愣,连忙竖掌还礼。
他这次受到邀战,其实并未亲自跟唐狩两人碰面,而是下山逛街的师兄弟似乎被人气坏了,他才不得不接下了战书。
因为事出突然,玄苦对白崖是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从对方师弟口中得知对方是一个青城弟子,同样修习硬功和拳脚。
也正因为对方跟自己的武道有些类似,然后双方的师兄弟互相贬低讥讽,这才有了这一场较量。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大家练得一个路数,自然没有人肯承认比别人差,不然这面子落得太大了。
因此,玄苦请示过自家师傅之后,毫不意外地被允许参战。
“不瞒大师,在下主练虎形拳,年少时曾得过贵寺一本简化版《虎擒功》的‘五断虎爪’,因此才走上了武道之路。”白崖摇头晃脑,诚心诚意地笑道,“此次前来华山,其中一大心愿就是跟贵寺的高手较量一番,以便……”
玄苦听着听着,慢慢就感觉味道不对了,浓眉慢慢皱起,看着白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少林确实有一门虎爪功不假,可他耳朵不聋,对方说的绝对是《虎擒功》,而不是少林虎爪功。
作为一个佛门弟子,他知道的佛门正版《虎擒功》只有一家有,那就是少林最大的竞争对手,对门洛阳白马寺的《虎擒功》。
玄苦此时很有日了狗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要不怎么就会碰上这么扯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