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结论”,把他一下子从山顶推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这种“耻辱”行径,不但毁了自己,而且还让老祖宗、师傅郑天降脸上蒙羞呀!有天晚上,他梦见了郑天降。
师傅还跟生前一个样子,可惟一和生前不同的是,他气得暴跳如雷:“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砸断你的干干梁(小腿)!”
他心里明明朗朗,是有人陷害他,可是他面对师傅,就是说不出话来,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傅铁青着脸,举起刨煤的镐头朝他的小腿上砸来:“我敲断你的干干梁!敲断了,我伺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啊哟!”梁庭贤都听到镐头落下小腿脆生生折了的声音,疼的他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擦擦惊出的满头大汗,看着黑黢黢被烟熏过的窑洞壁,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无数次想过自杀的念头,可罗辑田的话语惊天动地:“你要死?可以呀!你死吧!你死了你就是罪有应得!你死了,有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坐上你的位子,而后把我们多年来辛辛苦苦干下的事业糟蹋得一干二净!八道岭煤矿的1800位兄弟姐妹们就会无班可上,男人们无事可干东逛逛、西串串,游手好闲,可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我们如花似玉的姐妹们就会涌进大城市的歌舞厅里,为了生存而出卖她们的肉体。姓梁的,你去死吧,算我罗辑田瞎了眼睛,跟错了人。跟不上个好鬼、喝不上口好水!我自认倒霉了!”
罗辑田的话,把梁庭贤要死的心激活了。他想,是呀,我死了谁来证明我的清白呢?我死了,我为之奋斗了33年的事业不就彻底完了吗?我死了,和我同甘苦共患难的矿山兄弟们怎么办?把好端端一个煤矿、把好端端一个公司拱手交到那个败家子于无能的手里?不!不能!决不能!
为了洗清蒙受的冤屈,我不能死!为了像罗辑田这样忠心耿耿为我、为矿山的兄弟们,我不能死!为了矿山8万名职工,我更不能死!为了洗清冤屈,为了抓住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不见血的凶手,我决不能死!
“罗辑田!”梁庭贤见罗辑田生气地走出了窑洞,他追出来大喊道,“我能死吗?”
大山也响应着:“我能死吗?”“我能死吗?”……
罗辑田停住了脚步,梁庭贤追过来本要拥抱罗辑田,可想到自己是个有病的人,他站住了。罗辑田冲过来抱住了梁庭贤,梁庭贤转过头推他:“你离我远点、远点!”
“我不怕!”罗辑田抱住梁庭贤的手没有松开,更紧了:“我生是你梁庭贤的副手,死是你梁庭贤的难弟,我巴不得被传染上呢!”
两人大哭了一场,走进了窑洞。罗辑田告诉他:振作起精神来,就是死也要把害人魔王于无能扳倒!你放心地等一两天吧!
这才过了一天,省委书记就亲自把他接出了窑洞;紧接着,陷害他的凶手于无能也被抓了起来;更让他兴奋不已的是,那个艾滋女还有点良心,她根本没有把他怎么样。
死里逃生一回,能不兴奋吗?洗去了冤屈还回了清白,能不高兴吗?
过去,想方设法管好公司,一为矿山的兄弟姐妹,二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三为对得起国家、省上和市里授予他的那么多的称号。可今天呢,搞好集团公司,安置好近20万待岗职工,培育好煤电股份公司,早一天上市……这一切的一切,除了上面的因素外,还要加上一条,为了这个新来的省委书记于波。
是为了他吗?梁庭贤问自己,我为了他,他为了谁呢?他也是为了银岭矿区的兴旺发达,为了龙江省的兴旺发达。我们原来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呀!
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省委书记,在他心目中变成了和自己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呢?梁庭贤在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
说一千道一万,除了认真干还是认真干,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梁庭贤终于下定了决心。
敲门声响过后,罗辑田走进来了:“梁总,我们该上五道岭煤矿了。”
“25度大倾角胶带输送机运来了吗?”梁庭贤愉快地问道。
“到了,正在安装呢,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三天后就可以试车了。”罗辑田现在的身份是银岭煤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兼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所以,他对属于集团的二级矿五道岭煤矿感到格外的亲切。因为,他和梁庭贤在那里并肩战斗过多年。
“辛苦你了。”梁庭贤显然对他这位助手很满意:“要注意身体。”
“没事儿,我还担心你哩。”
两人下楼上车,车很快驶入了山间小道。
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可满山遍野的秋景依然美丽动人:野桃树的枝叶更红了,一片一片的煞是好看。杂木灌木丛林也是淡淡的红色,加上青灰色的山岩,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到五道岭煤矿了,久违了的一种情绪,漫上了梁庭贤的心头,也涌满了罗辑田的心。8年前,他们俩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个矿长、一个副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