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看苏染夏困怠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守在一边,算着时间给她换头上的布巾。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有小丫鬟过来报说七姨娘过来了,不过几息的时间,七姨娘扶着樱桃的手进了内室。
她见苏染夏要起来,忙快走几步按住了苏染夏的身子,“可别起来,好好的躺着。”
先仔细看了看苏染夏的神色,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怎么突然烧起来?”这话是问边上站着的秋染的。
“大夫把过脉,说是着了凉,夜里又没睡好,火气上涌才烧起来的。”秋染把大夫说的话给七姨娘说了一遍。
七姨娘听着皱起了眉头,“这大热天的,居然还会着凉?是不是贪凉吃了什么东西了?”
秋染仔细的把苏染夏,昨天吃到嘴里的东西过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倒是奇了。”七姨娘嘴里嘀咕了一声,探过手摸了摸苏染夏的额头,“好好将养着,老夫人听说你病了,急得跟什
么似得。”
苏染夏歪着嘴角笑了笑,“让你们操心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七姨娘审视着苏染夏脸上的神色,要不然怎么会夜里睡不好呢。
心事倒真是有,只不过不能说。
“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想着那日祖母说的,要给我择婿的话,心里难过一会儿。”苏染夏装作伤愁的样子,唉声叹气的。
七姨娘拿着绢帕按住了嘴角,眼睛里有盈盈的笑意,“这是好事,你难过什么。”
“我舍不得家里。”这句话倒是实话。
这个世间,唯一能让苏染夏有归属感的,就是定国候府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定国候府。
看着苏染夏的样子,七姨娘有些怔忪,她好像依稀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青葱的年纪,不愿意离家远嫁,一说要嫁人心里就不高兴,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家里更好的地方了。
偏偏后来遇到了苏惊风。
她歪着嘴角笑了笑,看起来似悲似喜,分辨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总有这么一天的,你现在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能让你倾心的人。”
没有遇到倾心的人?苏染夏垂下眼眸看了看,盖在被子下的肚子。
上一世她遇到了,何止是倾心的人,而是让她掏心掏肺的人。
怎么料到,最开始的如意郎君、心尖上的良人,最后会变成那个,阴狠残厉的地狱阎罗。
一切只怪自己太傻。
秋染拧出来新的布巾,快手快脚的给苏染夏换上了,然后静静的退到了一边。
“你这丫鬟,真尽心。”七姨娘有意转移话题,便随便扯了个话儿。
“恩,人也好。”苏染夏乐得接七姨娘这个话题,她实在不想听那个,让人忧烦的话题。
七姨娘过来看苏染夏,本身就是替老夫人过来看看的。
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纪,不敢来苏染夏这里,怕过了病气,心里焦急,只能打发七姨娘过来看看,要紧不要紧。
她心里还想着给老夫人回话,坐着闲扯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秋染直送出了院门才折回来。
“小姐,我瞧着七姨娘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秋染一边拧布巾,一边跟苏染夏说话。
苏染夏歪在床上,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怎么不一样了?”
秋染把苏染夏头上的布巾拿下来,扔到了水盆里,又把手上那个新的布巾盖到了她头上。
“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好像……突然之间少了什么似得。”
这感觉苏染夏也有。
说来也奇怪,七姨娘近来开朗了许多,对别人也热络了很多。
但是偏偏就给人,少了什么东西似得感觉。
就好像,油灯里边没有灯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