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吃得满脸饭粒,一脸满足的样儿,秦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慢点儿吃。」
唯一不满道,「方才叫快些,这会儿又叫慢点,老爷到底是要我快还是要我慢?」
秦正愕然。他可是手握大权的靖康侯爷啊,天下间谁能对他颐指气使,这会儿竟来问要他吃快些还是慢些。
「你倒是快吃啊,看着我干什么?」
光看着你,我便饱了,秦正在心中回道。不觉又伸手去替他抹掉腮边的菜渍,似乎这是个极为平常的动作,似乎这么看着他吃饭是件极为平常的事。看着他吃得满足的模样,自己也觉得满嘴生香,看着他活脱的像只兔儿,便安心下来……哐啷!突然间闪现脑中的一幕令秦正打翻了碗筷。
「老爷?!」
秦正一把抓住唯一的手,甩甩脑袋那一个画面便不见了,「没……没事。」他看见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和眼前这张一样,却是一个面如冠玉,一个苍白如纸。
唯一狐疑地看着他,「我看我得给你找个大夫。」
秦正忙打哈哈,「真是饿了,这么多菜先吃那些呢……」
这一顿饭吃了不到半个时辰,而靖康侯爷召集三家酒楼做菜便花去了大半日。用完膳以后,酒楼的老板们欢欢喜喜地拿着账单前来讨银子。
「五主子,一共是一千八百两。」素心丫头拿着账单上前来报。
三个酒楼老板在一旁摩拳擦掌,等着侯爷额外的打赏,却不想侯爷只是‘哦’了一声便起身走人。
见老板们一脸茫然,唯一好心解释道,「本侯出门图个轻便,从不把银子那些个沉东西带在身上。」
三个老板踉跄倒地,捶胸大呼,原来这就是那个人称盖世太保的侯爷,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哎,怪只怪赵侯爷从前不在江南一带混迹,这里的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因而三个老板此前才会抱着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
秦正也张目结舌,吃了这么多东西居然不给钱?!「银子沉可带银票,哪有吃人东西不给钱的。」秦老爷替酒楼老板抱着不平。
唯一无辜的眨眨眼,「可是我吃了东西就是可以不给钱啊,不信你问素心。」既然不给钱也能吃东西,他为何还要给?那多麻烦。
素心丫头非常郑重地向老爷保证道,「五主子不管是上酒楼还是下菜馆,的确、确实、不假,从来不给银两。」正所谓什么样的主养什么样的仆,想当初头一回随五主子出门吃食不给银子她还羞得无地自容,这会儿已不觉为耻反以为荣。
「不能如此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这样是不对的。」秦正好声好气地劝导着,只是,确定这样的话是劝导不是纵容?
唯一再次眨眼,转向酒楼老板问,「本侯有吗?」
酒楼老板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即便这盖世太保此刻正在‘鱼肉’他们,可他们敢点头吗?
「看吧。」盖世太保转过头对着秦正甜甜一笑。
秦正彻底败下,只得掏出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给酒楼老板以做补偿。他就不明白了,且不说秦府,单说靖康侯爷的丰厚俸禄也应该足够挥霍,何以要贪这点小便宜?
问这样的话就知道秦正不懂咱赵侯爷。吃饭不给银子,那是因为小侯爷把天下的酒楼菜馆都当成是他家的厨房,有谁进自家厨房吃饭还要给银子的,那多见外。总之侯爷的想法是你等卑微平民不能理解和体会的啦。
填饱了肚子后唯一便挽着老爷带着大队侍从侍卫,浩浩荡荡地游起江陵城。既然老爷喜欢来此游玩,他就让老爷玩得开开心心。
途中经过一座石桥,秦正不小心踩进了桥面的凹坑扭了一下脚,哪知赵侯爷立刻命侍卫把桥推倒泄愤。之后还叫来江陵城的总督命他马上修一座新的石桥,所花的银两从总督的俸禄里扣除,若是在十日之内没把桥修好就先摘他的乌纱帽再灭他的九族,可怜的总督大人一边抹泪一边山呼遵命。后来知道这个总督本就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靖康侯爷此举实乃为民造福。这话该怎么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刚拆了石桥不久,路经观音庙时再次生出事端。这一回赵侯爷看上了一个求签的美貌小姐,死活要把人家抢回去,气得秦正扛起他直奔向江边扔进江里让他清醒清醒。
「身为朝廷命官,你竟强抢民女!王法何在!」秦正说得是正义凛然、义正辞严,他绝不承认之所以怒发冲冠,全是因为唯一竟然想去沾女人!
唯一被丢进江边的一个水洼里,虽不至于淹溺,但这秋冬天里江水好不冻人,冷得他寒颤一个接一个。
「王法,这个……」生平头一次小侯爷严肃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偏着头左想右想最终得出结论,「可是,我说的话就是王法啊,不信你问素心。」也只有赵侯爷能把这样的狂语说得一本正经。「再说,我哪有强抢民女。」小侯爷很是委屈地说。
素心忙上前解释,「回老爷,五主子只是‘借’。」
唯一点着头,「对,只是借,借!」强抢民女?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他只是‘借’用一下,入画以后全都给还回去了的。
听完素心的解释之后秦正更是气得捶胸,「你虽只是入画,但如此一来便毁了人家的名节,知不知道!」
唯一不解,「怎会毁了她们的名节?抢……借她们的是本侯爷又不是别人。」被他靖康侯爷看上理当视为无上的荣耀,当是光耀名节,怎会有毁名节之说。
秦正吐血,直想狠狠的给这个小侯爷一顿好打,为民除害。可是见唯一半淹在水里冷得发抖,一心疼便熄下火来,「还不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