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静默间,谢昀与顾子涵向谢氏告请,随即转而走向一桥之隔的男眷处,徐夫人带着徐成君与谢氏一行笑谈了几句,这才转而走向自己的位置。
当服侍徐夫人落座,徐成君顺而抚裙坐下,不由侧首看向一水之隔的那方,微微沉吟下,垂下眼眸,拂去一抹笑意。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远处顾砚龄的眼中。
女眷一方喜好谈论的是水粉衣裙,男眷那边谈论的多是诗词文章,在一阵激烈而又不失才情的谈论后,谢昀便低调的离去。
沿着卵石小径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石头林,形状各异的围在一起,倒像是迷宫一般。谢昀默然停在一棵柳树下,微风轻拂,刚抽了新芽的嫩绿枝条随着飘扬,粘在叶子上的粉色桃花瓣也轻轻离去,悠悠打着转,落在了脚下的一汪清池中,引得锦鲤争先浮上来。
几乎是不自主地,谢昀将手覆至腰间悬着的精巧福包上,微微低头看去,脑海中浮现的那个身影让他手中一紧,随即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眼前如一块青玉般的平静池面,下一刻,握着福包的手陡然落下,缓缓地负在身后,背影已然那般卓然宁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好像连嬉笑的鱼儿都沉下了水底看不到踪影,感觉到周围的人声渐少,谢昀收回了目光,随即转身欲回去。谁知在他经过石林外缘时,却听到了一个明明轻柔却又不容侵犯的声音响起。
“出来的久了,母亲必也要寻了,知晚先行一步,请表哥见谅。”
话音落尽,便知应是一对相知的有情人罢了,谢家一向守君子之礼,谢昀没有丝毫多听的意思,提步便要走。
“阿晚,为何我方来你便要走?我只看着你离席,便想来与你说说话,难道你不是特意在此等我?”
一个少年的声音刚落,便听得少女似乎是受到什么不豫的事一般,声音虽一贯的柔和,却分明能听出其下强自压制的怒意。
“想必表哥是有所误会,知晚原本只是让绿鬟陪着出来走走,不慎勾破了衣服,才在此等着绿鬟为我送衣服来,表哥是读圣贤书的君子,应该也知非礼勿行的道理,你我虽是表亲,却也应守着男女大防,请表哥慎行。”
此话一出,原本走了几步的谢昀不由顿下脚步,略微沉吟下,到底还是转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虽说君子不当管无关之事,但视若无睹也非君子之道。
当谢昀方走了进步,便看到一个穿戴翩然的官宦公子正紧紧拽住一个粉裙少女的手,因着劲大,少女挣脱不下,面上虽维持着温婉,眸中已是有了几分怒意。
谢昀眉宇微微一皱,谁知那公子却是转而双手扶上少女的肩膀,在少女惊滞之时,竟不由出声道:“阿晚,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吗?难道你对我一丝感情也没有?”
谢昀眸中一沉,眼看着那少年举止越发轻佻放肆,便要上前阻止。
“啪”
陡然响亮的一声叫谢昀一顿,只见原本温婉的少女竟是利落地给了少年一记耳光,少年懵然下不由松了手,谢昀这才看到,因为少年的拉扯,少女袖子处的勾痕因着拉扯竟是撕裂开来。
少女手中拂过撕开的衣袖,一贯柔和的眸子竟是多了几分冷淡,那种熟悉感,竟让谢昀也不由恍然。
“知晚不知表哥今日是心绪不静,还是将多年的圣贤书都抛之脑后了,表哥此时之举,可有想过我们崔家的门楣?”
话音落尽,少女的背不由挺直了几分,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语气却满是绝然。
“自小至今,知晚只将表哥视为兄长,从未作过他想,更无他情,如今表哥已是有婚约之人,希望表哥谨慎自己的言行,莫要将我们最后的兄妹情谊也抹灭了。”
少女话语说的决断分明,下一刻朝后退了几步,随即平静道:“知晚先行了。”
话语落尽,少女转身朝外走,恰在此时,那被唤为表哥的少年的眸中陡然爬上恨意,随即上前疾步拽住少女便欲行非礼之事。
“崔姑娘。”
谢昀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缓缓从远处走来,此刻的阳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方才崔夫人与姨母正谈论姑娘,表妹也正在叫人寻你。”
少女明明受了惊,却还在这般危机时候强自镇定,眸中甚至有着几分凛然不受侵犯之态,不愧为兵部尚书崔家这样的将门之后。
“你是谁?”
看到眼前少年怒然的目光,谢昀从容一笑,语气轻缓。
“在下,谢昀。”
简单的四个字,却足以让那少年僵了身子。因为谢昀这个名字,几乎响彻整个大兴,也让他更明白,这谢昀的背后,意味着怎样庞大而尊贵的势力。
感觉到少女决绝的眸中微微泛起的感激,谢昀只回以一贯礼貌地微笑。
(注:细心的亲可能会发现这个崔姑娘之前在第六十九章出现过,这一章姒姒给她改了下名字,前面那章我也会改的,么么哒~)
第二百零五章 君子灼灼
“姑娘。”
恰在这时,一个穿着碧裙的丫头小心翼翼从石林中走了过来,手中正捧着外衫,抬头间,触目的却是表公子和另一位风姿俊朗的公子,不由顿在那,微微一怔。
“表……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