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一堆陌生人聚在一块儿,气氛莫名尴尬。
好在有两个自来熟,双方一边一个,也不至于让空气冷凝到窒息。
一个自来熟是韩景。
没走多久,他话匣子一打开,热情且自豪地向新认识的同伴(?)介绍王家沟,在他的口中,一草一木,一驴一牛,哪怕是猪粪牛粪,处处皆乐趣。
“……去年知青点的自留地种了土豆和大豆,土豆种得有点晚,收成不太好,大豆可以,开春又补种辣椒、大豆、韭菜、南瓜、茄子、豆角等等,除了调料就是蔬菜,今天我们肯定不愁蔬菜吃,咱们院里还种了山葡萄、山柿子好多果树,也不知道今年开花结果不,若是结果也请你们尝一尝……王家沟有两条溪,里面有鱼,但我从来没捉到过,只有村里的小孩儿可以捉到少量,剩下几乎被叶榆包圆,她特厉害,山上有野菜野草……”
除了项星星奶声奶气的惊呼捧场外,其他人几乎不回应。
但他们当中总有人在这样一幅幅采菊东篱下的归园田居图描述中得到平静,对于即将到来的乡下生活也生出几分期待。
剩下人虽然可能还缩在自己的乌龟壳,但内心对于叶榆和韩景的防备至少松了一些,不再时时刻刻紧绷。
另一个自来熟是林老爷子,他虽然尝尽生活的苦,自称孤寡老人,但生性乐观,什么时候都笑眯眯。
与公社干部、其他生产队的人辞别后,他不在咳嗽,可见他当初是故意咳嗽避免被其他村的人选中,与王家沟算是双向奔赴。
林老爷子是个老中医,在路上已经为项燕诊过脉,开了一方子,都是常见的寻常的药物组成的方子,主打一个价格便宜,或者说性价比最高。
有的甚至于可以在山里轻松挖到,草丛里非常常见的。
老爷子说起中药炮制也是头头是道,看样子很有学问。
镇上卫生院不止中医,属于中西医结合,得知项燕生病时长后,医生建议开一些西医退烧药和抗生素。
林老爷子也说西药见效快,项燕再拖久一点对脑子不好。
唯一不好的西药贵,项老爷子一家口这路上能用的全用尽了,中药都买不起,何谈什么医药。
介于韩景上次出差是真大出血,存款也都耗在日常吃上,叶榆垫付了,当然,对于项老爷子的道谢以及承诺的将来会努力归还,也一并接受。
多余不必。
尤其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敬谢不敏。
但情绪哪里是那么容易收放自如的,项老爷子依旧红了眼睛。
“都是好孩子啊!”
他自幼家庭环境很不错,这也是被攻击的点之一,风光了大半辈子,临到头来被学生和女婿背叛,自己吃苦也罢,还连累至亲,这一年多见多了人情冷暖,还是会为叶榆、韩景这样雪中送炭的善举感动,有他们在,这王家沟肯定是个世外桃源。
韩景摆摆手回他没帮什么忙,叶榆却因被叫孩子心里嘀咕自己还是吃了面嫩的亏,毕竟她的年纪,指不定比老爷子还大呢!
谈话间,项燕在医院就着热水喝了一回药,观测了一会儿,确定真有药效,临走时除了西药,还买了些中药备着。
卫生院的医生水平不算很高,他们是按照林老爷子的放子抓得,项老爷子和项燕都认识他,看来也真是一位国手,考虑到叶榆出手大方,他还又改了两味药,让药效更快一些。
如此随机应变,本不像是混到农场来的人,但看他完全不藏私帮助项燕,对于白蓉蓉、欧家祖孙也多有照顾,在困境中也不忘处处行善,这也不难理解。
都说好人有好报,但事实上独善其身的普通人更容易在这世界存活。
出了医院,加上叶榆、韩景,一行九人,尴尬僵硬的氛围已好了许多。
他们赶往公社。
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们逐渐凑齐,花菲菲与徐飞也接到位知青。
位知青都是十八、九岁,来自不同的地儿,对于能够分配到王家沟十分高兴,毕竟他们也听过王家沟的大名。
郝见山个子不高,长相斯文,与徐飞很是热情搭话,对话内容有一半对徐飞的夸夸,剩下一半在展示介绍他自个儿,据说他读书考试成绩非常优秀,考过年级第一名。
张青黛、谢丹红也跟徐飞、花菲菲打过招呼,有意讨好前辈,但二人都不怎么擅言辞,说出来的社交词汇自己都觉得生硬,好在有社交能手花菲菲。
花菲菲好奇问:“你俩真不是来自一个地方?单听青黛和丹红这俩像对对子一样的名字,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姐妹花呢?”
“噗——”张青黛、谢丹红都笑了,前者捂摇了摇头笑回,“我们姓都不一样,哪里像姐妹,无巧不成书罢。”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花菲菲左看看,右瞧瞧,“大眼睛,双眼皮,你们长得还有点儿像呢。”
谢丹红笑:“你也是大眼睛,双眼皮,我们长得都像。”
这念头发型、衣服款式、衣服颜色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种,个都是军绿色工衣,只是新旧差别,然后都是绑得双马尾,哪怕五官模样不同,乍眼一看也差不多。
听这话,花菲菲却叹一口气:“但你们个子都比我高啊。”
张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