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辞眼神里一片空洞,他蓦地笑了一下,说,“我真的恨你,恨到一天都不想活在这世上。多一天都是折磨。”
“我好想死在你面前,就算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也无所谓。”
“若你因此想起来了往事,那我就要你后悔一辈子。”
“若你想不起来,能让你愧疚一辈子,做一辈子的噩梦,倒也不错。”
周景辞不若魏骁一样桀骜不羁,他素来沉稳冷静,可唯独对待这份贯穿了他一大半人生的感情,豁出了自己几近全部的冲动。
少年时挣脱社会的规则与一无所有的魏骁在一起是这样,毕业时放弃读博孤注一掷加入易购也是这样,现在人至中年更是如此。
周景辞的爱情里没有折中。
魏骁听了这话浑身一颤,他用力地将周景辞箍在怀里,堪堪抵御着心尖传来的疼痛,他轻轻抚摸着周景辞的发端,“宝贝,恨我才不该寻死的,活着好好惩罚我不好么?”
反正无论周景辞要怎么罚他,他都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
周景辞却只摇摇头,厚重的酸涩堵在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魏骁依然是深深地望着周景辞,温声说,“没关系,宝贝,恨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周景辞稍稍从魏骁的怀抱中撤出来,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魏骁,似要把他看透,滞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你呢?你恨我么?”
魏骁怔住了,过了几秒钟,他抓住周景辞的手,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说,“不恨。”
周景辞皱了一下眉头,垂下头去,须臾过后,换了副说辞,“你恨过我么?”
魏骁站起来,俯下了身子,将周景辞搂到胸前,一边亲吻着他的头发,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说,“没恨过。景辞,我爱你。”
“就算……就算是那天你在董事会上……”魏骁顿了一下,选了个不会刺激到周景辞的词,“气我,就算是那样气我……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
“景辞,你知道的,就算生你的气,我也不舍得气你太久啊……”
“宝贝,快点好起来好么?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对魏骁来说,周景辞就是这世上最重要的,比他的事业与野心重要,亦比他自己的命重要。
他想要周景辞健康快乐,想给周景辞幸福。他愿意用自己的健康换周景辞长命百岁,愿意用自己的幸福,换周景辞平安喜乐。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呢?
周景辞扑在魏骁怀里,他的泪簌簌地往下淌,肩头不自然地抖动着,压抑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拼命不发出声响。
魏骁坐在床边,将他扣在怀里,“不哭啊,宝贝,不哭。我爱你……我爱你。”
周景辞的泪打湿了魏骁的衣服,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剧烈而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放射到全身的每一处肌肉,连指尖和脚趾都叫嚣着刺痛。
魏骁搂着他,眼圈儿亦红了,他一下下抚摸着周景辞的后背,嘴唇颤抖着,不停说着,“别哭了景辞,我心疼……我真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