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在三监狱的探视室里耐心静坐了半天也没见到丈夫邵正英出来,只得满腹疑惑的怏怏离去。
回娘家小住了一阵,她再次来探监时,被狱警直截了当的告知,犯人邵正英不愿见她,请她早些回去。
三监狱座落在远离城镇的一片荒山野岭的深凹里,一天当中只有非常稀疏的两趟车辗转到达。
预感不妙的沈珍珠一路颠簸来到回城转车的那块重要的公交站牌下时,天已擦黑,金尊玉贵长大的她只得勉强就地找了家简陋的民宿住下来。
一夜她辗转反侧不曾睡好,回忆着与丈夫初见至今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不禁潸然泪下。
忍耐了许久第三次来探监时,邵正英终于肯见她了。
虽然他们才一个多月没见,沈珍珠却觉出他有些异样。
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然透出深沉的气质,面容却清减消瘦而略显苍白,或许是狱中的生活艰苦精神压力大所致。
腆着往昔养尊处优的日子带给他的依旧肥硕的肚皮,他慢悠悠的在她面前隔着一道透明玻璃墙坐下来,直愣愣的眼神里含着一丝讥笑,慢条斯理的抓起话筒来说:
“你几次三番锲而不舍的要见我,到底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宛如遭受当头一棒,沈珍珠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挣扎道:“什么欺骗?”
“他们兄弟俩都告诉我了。”
她面色苍白声音微弱的辩解道:“老邵,你听我说——”
“他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为了审判时我能被从轻量刑,迫不得已才和他勾搭在一起,你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额头冒汗的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我就有点好奇,除了他,你还和辩护律师或者哪个主审的法官睡过吗?因为他并不直接经手我的案件。”
“你怎么这样说?!”她伤心至极的滴下泪来。“我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这样侮辱我的人格!”
“罢了。”邵正英冷淡的低眉顺眼的说,并不望着伤心欲绝的年轻美艳的妻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样的一个贱人,大概会在这牢坑里了此残生,并不指望你出卖自己来换取我的自由,你的行为只让我感到屈辱恶心!”
她依然哀哀的泣不成声。
沉默良久,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漠然直视着她说:
“过几天我会要求我的律师过来,或者你主动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也可以。”
“不!不!……”她在话筒里冲动的连声拒绝。
“我知道自己老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到现在背叛我!如果我能继续为你提供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你大概不会暴露你的本性吧!少女时的真心都去了哪里?呵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好了,我能理解你,我不怪你,咱们好聚好散吧!“
“我对你的真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沈珍珠泪眼婆娑的正要对他深情倾诉,他却突然起身说:“我累了,以后我们没必要再见了吧!”
“仅此一次,这么多年仅此一次,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她痛彻心扉的哭喊。
“如果人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原谅,而不必付出相应的代价,那我还待在这里干嘛?早就该被释放回家了。”
冷笑着说完,他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出探视室去。
回到家珍珠向母亲隐瞒实情,只说邵正英不愿拖累她才在狱中提出离婚。
沈母陪女儿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半晌,才叹息道:“既然他如此决绝,那就离吧!趁着年轻,你还能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他也是一片好心,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怕耽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你何不领他的情呢?”
在女儿遮掩的谎言里,沈母对这位和她年纪相仿,早年一起共事过的老女婿的感想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