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心有不忍,皱紧眉头叹息着把头扭向一边。许久,上前扶起了莫名流下眼泪的婵娟。
“哭什么?”他沙哑着声音,递上手帕。
婵娟懵懂的摇着脑袋,抽泣两声,“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一来到这里,心就酸酸的,好难受好难受,跪下的时候,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
我闭上眼,骨肉至亲,难舍难离……冥冥之中,也许尽是天机。可悲的是,世人愚昧,无从参详。
心情沉重的往回走,路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又急急停在不远处。萧飞上前一步,把我和婵娟护在身后。
我轻轻推开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我想开了,坦然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圆挺的肚子,然后是一身华服的贵妇探出了珠光宝气的脑袋。
璀然一笑,“是张哥哥吗?好久不见。”
我凤眼一眯,看清了来人——徐碧心?
身怀六甲的徐碧心在车夫和丫鬟的搀扶下,艰难的下了马车,作势要施礼,却哈不下腰,“哎呦~心儿身子重,实在不能给您施礼了。”
我笑着走上前,“心儿妹妹不必多礼,身子要紧。”
“娘子?”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马车里走下一个风度翩翩,留着几缕青须的高大男子。
“相公!”徐碧心娇滴滴应着,两个大酒窝迎着幸福的笑容,甜美诱人。
男人忙扶住她,关心了几句,又看向我,问道:“这位是?”
徐碧心抢在我之前答道:“相公,这是心儿的张哥哥,心儿在苏州府时,多得他的照顾。”
我苦笑,耀武扬威的炫耀,是为了向我报复吗?
寒暄,客套,仿佛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要进行毫无价值的虚伪游戏,体现自己的谦逊有礼。
徐碧心忽然道:“相公,张哥哥不是外人,把宝儿抱出来,让张哥哥看看吧。”
“这……”男人犹豫了一下,见徐碧心两眼冒心,期待的望着自己,转身吩咐奶娘抱下了一个熟睡中的孩子。
孩子很小,2、3岁的样子,初春的寒凉丝毫没有影响到狐裘中的甜甜的睡颜。很可爱,真的很可爱,白白嫩嫩的,像个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有咬上一口的冲动。突然想到,再过两年,他的孩子也这样了吧。
手一抖,没有触到孩子,抬起头,涩涩的笑下:“真是恭喜二位了,得此麟儿。”
“张哥哥很喜欢宝儿吧!呵呵,相公对宝儿简直宠上了天,连姐姐都很喜欢呢!”
姐姐?我一愣,想明白了徐碧心是人家的二房。再看看眼前你侬我侬的二人,一抹忧伤在眼中徘徊,妻不如妾,古今使然。我的离开是如此英明,在他们三口人面前,我成了永远的第三者……
徐碧心娇笑着邀我到一侧说几句贴己话,我只好不情愿的走近这个幸福的小女人。
“张姐姐,我以为你会和伯虎哥哥在一起呢!呵呵,莫怪妹妹说话太直,果然如我所料,伯虎哥哥最爱的只有水姐姐!”
见我木然,徐碧心继续,“你也知道,我并不愿意嫁给董郞,可嫁过去后,董郞对我很好,宝儿出生后,更是千依百顺!如今,我已和那个女人平妻了!呵呵,张姐姐,替我高兴吧?”
“高兴,非常高兴。”我了无生气的应着。
“哼!若非那个女人几年下不出个蛋,我为董家添枝加叶,延续香火,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可我有宝儿,那个女人就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徐碧心恨恨的说。
我失笑,孩子,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终极武器。如果婚姻悲哀到要用血脉延续去维系,那么我,甘愿不要!
再回过神时,临桌几人的话题已从名声日益高涨的“六艺”三大才子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也许正因为是他,我才回过神来。
哎,莫谈国事,茶馆酒肆果然该高高悬挂呀。
别了徐碧心看似美满的一家,我们三人便返回了城里,随意找了间小店坐下吃饭。小店生意很不错,赶上晌午,座座客满,我选了僻静的角落,听着众人的议论,真实的民声民心,颇有滋味。回过神时,才恍惚记起,自己早已不是当权者了。自嘲的笑下,悄然换为了旁观者的心态。
只要涉及皇上,涉及朝政的,众人无不有口皆碑。也是,作为君主,无论从文治武功哪个角度去评价,他都很贤德,很伟大,政绩卓越最直白的体现就是眼前的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丰。
“你说咱们难得遇上个好皇上,可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