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陈秋娘急切地问。
“打一打啊。”张赐回答。
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但陈秋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细思一下才恍然大悟,说:“张赐,你别转移话题,对方是取你性命的,你没把握对不对?”
“呀,你直呼其名啊?你平时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我的时候,就是直呼其名的?嗯,这样喊起来,还挺好听的。”张赐笑嘻嘻地说,避开了他到底对来人有没有把握这件事。
陈秋娘可没心情开玩笑,也没心情让他取笑,便只揪着刚刚那话题不放,问:“你没有把握对不对?”
“隔得有点远,我咋知道有没有把握呢?也许不是我的仇家,是我的仰慕者也说不定。”张赐还是轻笑,那熏衣香在周遭弥散,加上他清香的气息,温热扑来。
天上月亮明朗,周遭月色怡人,有这么一个帅哥在侧,本是人生浪漫之事。可是片刻之后,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她担心他,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让他蒙了难,她根本不知道将来如何立足,不知道内心那种不安如何驱除。若是张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能心安理得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么?
显然不能。
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有事。
她觉得很紧张,他却又补充一句说:“我喜欢你叫我名字。这么多年,都没人叫过我名字。”
这档口了,这张二公子还这么不着调。陈秋娘不由得捶了他一拳,却又不忍心打重了,便无何奈何,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说:“你能可靠点么?”
“本公子一直很可靠的,不信的话,以后日子还长你时时刻刻看着,验证便是。”张赐还是没个正形样,像是接下来的杀戮根本无足轻重似的。
“你别废话。可否答应我一件事?”陈秋娘没工夫与这位贵公子闲扯,她不想他有事,更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他的命,背负着对一个人的内疚而活着。她要活得自由自在,坦坦荡荡。所以,即便危险,她也要保了他今晚的安全,哪怕保不了,她也要拼尽全力。
“什么事?”张赐一边问一边注视田那一边。
“你让我往后监督你,看看你是不是可靠的。那你得有往后啊。如今,情势危急,我出去拖住来人,你先走。”陈秋娘很认真地说。
“云儿,你这是乱来。”张赐很严肃地说。
“我怎么乱来了?我与那些人无冤无仇,何况,对方不一定就确定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你忘记了,我是很会骗人的。”陈秋娘着急地说。
张赐温柔地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时时刻刻监督我,看看我可靠不可靠,我很开心。”
“那留得青山在啊,你快走。对了,你是怎么来的?不是跑路来的吧?”陈秋娘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却一直被他打岔。
“我跑马来的,骑的是常年跟着我的战马,还有一条大狗。在柳村之外一线天那个山顶上等我。”张赐回答。
“那你赶快走,骑马回去,我出去拖住来人。”陈秋娘回答。她知道只要对方听她说话,对方就会不杀她。而且她的身份也是一个护身符,何况如今还有可能的宝藏下落。
张赐没有回答,陈秋娘又急切地说:“还有,回去之后,秘密派人去青城县陈家庄,我家的祖坟,刨出有关我身世的公主信物,一件包被和一个令牌。我奶奶说,那是我父皇给我的信物。”
她是很聪明,谋算人心也有一套,但对方是绝顶高手,她没有完全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或者保留下这条命。而有关蜀国这个宝藏如果在张赐手里,他手里跟赵匡胤对抗的筹码就多了一点。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张赐问。
“你有蜀国宝藏在手赵匡胤会更忌惮你的。”她说。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交代后事,她不由得看看天上月亮,暗想:也许今夜在这纷河边上就是身陨之时,也许这一世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救张赐一命。或者他将来会对历史有所帮助什么的。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乱糟糟的。但她只觉得必须要努力让张赐脱险。
“傻瓜。”张赐一下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搂得特别紧。
“没时间了,你快走。”陈秋娘要挣脱出来,眼泪也模糊了视线。
张赐不让她挣扎,又将她紧紧搂住,说:“傻瓜,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张赐还不需要用一个女娃来逃命。”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肩膀上还有九大家族的传承,还有几大家族的无数条人命。你不可以有事,而且现在景凉又想有别的举动。九大家族内部也不稳定,你不可以有事。”陈秋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竭力说服他。而这时候,陈秋娘这种没功夫的人都看到有人纵身在稻田里起起落落,速度极快。
她一颗心揪着、悬着,张赐却是讽刺地笑了,说:“云儿,九大家族也好,什么责任也好,我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太多了。我长这么大,你是我唯一的任性。我既然决定,就要任性到底。”
“张赐。”陈秋娘喊了一声,就要挣脱开来往芦苇外跑。
张赐一把将她搂住,说:“乖,今日就让你见一见你的佑祺哥哥有多厉害。你可瞧好了,你的佑祺哥哥可不是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