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侧头细细探听,微红的耳朵上挂着歪歪斜斜的听诊器,她指尖连同指腹抵在他胸口,震颤随着听感和触感一并传来。
过了半晌,纪时衍听到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又很肯定。
她眼睫微蜷:“你心跳得好快。”
面前的少女醉醺醺的,下眼睑连同鼻尖泛起醉酒的绯色,宽大的白色外衣将她整个人空荡荡地罩住,她就这样半倚在沙发上,柔软又含混不明地说,你心跳得好快。
客厅内隐有回声,纪时衍喉结滚动,替她把衣服向上拉了拉。
他承认道:“嗯。”
小姑娘瞳仁很亮,分不清是灯光的映照还是本就如此,像是蒙了层欲说还休的雾。
她换了个姿势半跪在沙发上,朝他越靠越近。
就在纪时衍摸不准她想干什么,觉得自己大约该应个景闭上眼的时候,纪宁非常考究地挪动了一下听诊器的位置。
“一千零一。”她说。
纪时衍掀开眼睑:“什么?”
“你的心跳,一分钟,有一千零一下,”纪·医生·宁收回手,又陷入沙发内,暗自嘀咕,“等下,容我想想开什么药比较好。”
“…………”
所以说她刚刚是在数心跳?
男人阖眸,沉默地颔了颔首。
行。
纪时衍决定从现在开始摒弃自己那些莫须有的颜色废料,进入她的话题世界。
“怎么可能一分钟一千下?”
她抱着枕头,皱着眉又把问题抛给了他:“就是说啊,你怎么做到的?”
“一千零一那是故事书,”他道,“你数错了。”
于是他准备配合“医生”开始重新数一遍——
胸腔里那剧烈起伏的玩意到底跳了多少下,他也挺想知道。
没数几下,少女累了,手一撒,靠在沙发背上睡了过去。
男人哽了哽,没说出话来。
他怀疑她今晚就是故意来折腾他的。
正当他要起身时,一阵音乐声从某个方向传出,应该是她的手机响了。
躺在沙发上的人纹丝不动,呼吸甚至都变得更均匀。
这个点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有事找她,纪时衍想替她接,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滞了滞。
手机很明显不会在外衣口袋里,而她又把外套裹得很严。那么他要怎么揭开她的外衣会显得正人君子一点?她醒来会不会照着他颅骨就是一脚?
男人单手撑着沙发背,正俯下身时,纪宁睁眼了。
……
流转的空气似乎都静止片刻,他无言垂眸,根根分明的睫毛落下扇一样的影。
少女动了两下,仿佛知道他在找什么似的,神秘地从身后摸出自己的手机,小声同他附耳,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想不到吧,在这儿。”
语毕,得逞地弯起嘴角。
她吐息湿润,带着葡萄的酒味儿一并落在他耳垂上,像一阵会扩散的电流。
纪时衍背脊酥麻,快速翻过身下了沙发。
……酒到底是个什么魔鬼东西。
他咳嗽两声:“接电话吧。”
纪宁屏气凝神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起电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