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想起覃西王从前与父亲密谈的话,嘴角沁出一缕清清冷冷的笑。
斗不过,她早该知道自己斗不过,也不该接下这样的差事,让自己熬得身心俱疲。
这么算来,她或许一早就输了。
不是从入宫开始,也不是从夏宣仪进宫之后。而是打从新帝驾临覃西王封地、走进覃西王府,她偶然看到他的那一眼起就输了。
她明明知晓一切,还是鬼迷心窍地觉得自己能赢,觉得自己能占据这个男人的心。
傻透了。
“采菁……”昭妃恍惚地唤了声。
一名宫女硬着头皮上前听命:“娘娘。”
昭妃垂眸一睇,这才恍惚中意识到采菁已然送命。眼中不禁冷了下去,末了又化为一声自嘲的笑:“没事了,退下吧。”
她叹出漫长的一息。
自己现下真是凄惨。在这样的凄惨里,去论往日的是与非也没什么意义了。
活下去才是要紧的。
。
城楼之上,天幕上的孔明灯一盏盏燃尽飘落,又有新的徐徐升起,这片梦幻便萦绕不散。
夏云姒望着皇帝眼中的万般柔情,一时怔怔沉溺。
下一刹,她又蓦地抽回手,失措地低头,气息显而易见的不稳,牵扯得声音战栗:“……皇上。”她惶恐地摇头,“臣妾……”咬一咬唇,她说,“臣妾没想过。”
他也不恼,仍那样定定地凝视着她:“你当真只拿朕当你的姐夫么?”
她微有一噎,纤纤十指摩挲裙摆,似乎陷入了一个复杂的难题。就这样沉思了半晌,他终于听到她低如蚊蝇的呢喃:“臣妾……臣妾爱慕皇上。”
他忽而欣喜,又忽而如鲠在喉。
她爱慕他,却又说没想过,是因为什么?
答案在心底油然而生,并不令他意外,却令他懊恼失落。
——因为佳惠皇后。
他的爱妻、她的姐姐,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屏障。
他便黯淡垂下眼眸,一语不发的,静等她将这个答案说出来。
却听她道:“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心里的人那么多,臣妾算得什么呢?”
他蓦地再度抬眸,心弦全然被她拨乱,既意外又惊喜。
她黯然低语:“所以臣妾宁可与皇上这样发乎情、止乎礼。皇上有后宫无数,却只有臣妾一个妻妹伴在身边,臣妾便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轻轻的声音带着愁绪,惹人怜爱。
他哑了一哑:“可朕……”短暂的踌躇,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可朕也并不止把你当妻妹……也不止把你当寻常嫔妃。”
“是么?”她微微偏头,凝视着他,若有所思地审视。
而后,她一字一顿地道出了那句于他而言势必摄魂夺魄的话:“可是,臣妾感觉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