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崔乾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李琮要登基,便意味着与李隆基撕破脸了,那么短期内必然要倚仗他来对付李隆基、李亨,那必然不会对他下手,还会给他一定的权力。
元载道:“崔将军,伱猜,是谁让我来当说客的?”
“不是李氏那个失散多年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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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上是北平王派我来的。”元载道:“实则,殿下有秘旨给崔将军。”
崔乾佑眼睛一亮,终于是来了兴趣,他接过元载递来的秘信看了一眼,思忖着。
李琮在信上说想要封他为归义王,镇守范阳,可惜目前李琮还没有实权,且暂时还得靠薛白,深盼他能来投,先攻李亨、再除薛白,往后君臣共享富贵。
崔乾佑还留意到,李琮在信上的称呼是“薛白”而非“李倩”。
“崔将军。”元载不安地往殿外看了一眼,道:“此事万不可让北平王得知。”
崔乾佑讥笑一声,把信放进酒水里,用手指揉碎,仰头便一口吞入肚中,道:“这条件,我答应了。”
元载反而为难起来,沉吟道:“殿下的许诺必然兑现,只是……北平王的条件有些苛刻。”
“是吗?”
“他要崔将军归降之后,归他调遣。”
崔乾佑面露怒色,道:“你若早这般说,此时已在我肚中。”
“崔将军若愿意谈,明日在樊川桃溪,与北平王一晤,如何?”
元载说了,又连忙补充道:“放心,北平王必不会带太多人到。且他一定不敢对将军动手,否则范阳将士们岂不认为他并无招降的诚意?”
崔乾佑并不怕薛白,道:“那便见他一面。”
元载大喜,长揖一礼退出去。田承嗣从钟楼下来,亲自送他离开。
连日的大雨之后,连旁的野花也都被打落了。
崔乾佑派哨马打探过,确认了薛白并未在桃溪设伏,遂亲自前往赴约。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可以归顺于李琮,却绝不能归顺于薛白。今日相谈,暂时不封王可以,至少要让他独领一军。这是底线,也是他往后自成藩镇、不受朝廷约束的前提,不容任何退让。
大雨影响了视线,直到近处,才能看到薛白领着寥寥几人正等在一间村舍前。
桃溪原有一个美丽的村落,如今已然荒废了,因为村民全都被叛军们杀光了。一场大雨之后,残留的血液与骸骨也随着落花一起被溪水带走。
“潼关一战后,我本想与北平王一晤!不想,北平王弃洛阳而去,未曾交手,引为憾事!”
随着这狂傲的声音,崔乾佑到了薛白面前,翻身下马,大步走去,颇显豪壮。
薛白道:“长安城下,你我已交过手了。”
“不够。”崔乾佑大笑道:“还未分出胜负。”
“将军撤逃,不是自认为败了吗?”
“你若如此以为,何不在香积寺摆开阵仗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崔乾佑笃定了薛白想招降他。
在他看来,元载自以为聪明,其实已经泄露了唐军的不利形势,也就是皇室内部的矛盾,这反而成了他占据谈判主动权的筹码。薛白敢决战吗?就算能赢,还有多少兵力再对付李隆基、李亨?
然而,薛白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笑脸相迎,而是沉声道:“崔乾佑,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若诚心忏悔,拜在我面前俯首听命,往昔的罪过,我便既往不咎!”
“又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蠢货。”
崔乾佑毫不犹豫翻了脸,看向了薛白身后的元载。元载与李琮还有秘密在他肚子里,他一开口就能要了元载的命,那么,元载必然是在场最害怕谈崩的人,马上就该急吼吼地出来说好话了。
可是,元载似乎走了神没听到,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双手笼在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