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汉没问话,三个人莫说不敢出声,便是大气也不敢出,心下忐忑不安。
曹颙曹颂兄弟被引到厅上,正瞧见这么一幕。两人相视一眼,齐齐施礼给玛尔汉请安。
玛尔汉见曹颙也来了,便撂下盖碗,笑着叫起来,又问了曹颙好,让他一旁落座饮茶。
曹颙见这边地上直挺挺地跪了仨,那边弟弟规规矩矩地站着,自己怎好去坐?因此客气了两句,只垂手站在一旁。
玛尔汉瞧了,晓得他心思,也不勉强,当下咳嗽一声,问曹颂道:“颂儿,昨日学堂后巷怎么回事?”
曹颂没想到外伯祖上来就让他说经过,怔了下。他本就讨厌告状的行为,又思及来时路上哥哥嘱咐他留余地什么的那些话,当下躬身回道:“回外伯祖的话,昨儿下学了孙儿和表哥们无事在后巷练布库来着。”
听了这孩子气的谎话,玛尔汉眼皮都不抬一下,又问:“可是丰德他们欺负了你?”
曹颂仍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回道:“孙儿不敢欺瞒外伯祖,丰德表哥一向待孙儿好,
欺负孙儿。”
那跪着三人听了。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玛尔汉素来威严,家中儿孙都畏惧他地。因此,这三人一听说老太爷叫去问话,都十分害怕,四下打听为地什么事,怕就怕是昨儿打架的事发。那毕竟是三人理亏,又是以大欺小、以主欺客,怎么说都站不住脚。
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三人只好硬着头皮到前厅。道上就应急编好了一套词儿。对好了口,等着老太爷问起来就把错儿都推曹颂身上去。
没想到,磕了头请了安,玛尔汉却没叫起来。他们仨也就跪着不敢动,只盼老太爷问上一句,他们好表白表白,撇清了自己。结果。玛尔汉却连问都不问他们,只慢悠悠地喝茶,三人准备好的词儿都用不上了,又不知道老太爷心里什么主意,都不由惶恐起来。
等到曹颂来,老太爷又开口先问地曹颂,三人心里都翻了个个,只道曹颂一定咬死他们。今儿跑不了一顿打了。哪想到曹颂非但没告状。反而替他们说了话。惊诧之余,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玛尔汉将众人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已有计较。叫众人来之前。他已着人探访了,昨儿的事虽不尽知细节,却也了解个大概,再叫他们来既有确认的意思,也有双方面加以惩罚,以示公正。
眼下,本是苦主的曹颂一口咬定昨日无事,又是憨憨厚厚、实实诚诚地赞了丰德三人。玛尔汉知道这个侄孙并非口不对心地奸猾之辈,喜他厚道,便也就不打算严惩三个孙子。
玛尔汉目光扫过三个孙子地脸,厉声道:“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今儿颂儿这般说了,便饶你们一回。再有下次,两罪并罚!下去吧!”
三人忙不迭给玛尔汉磕了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玛尔汉又叫曹颙、曹颂坐,两人这才告罪坐下,陪着老人说了两句话,也就起身告辞了。
*
出了院子,拐进穿堂,正瞧见丰德、丰彻与和廉三个在拐角处等着曹颙兄弟。
因有哥哥在,曹颂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当下冷笑一声,挥了挥拳头,向三人道:“怎么着?昨儿没痛快?来来来,今儿继续来,我奉陪到底!”
丰彻最没城府,因曹颂帮他们免了顿板子,立时就当曹颂是自己人了一般,听了他地话不以为忤,反而笑嘻嘻地道:“肋条还青着呢,可不敢再打了。况且再打,老太爷非打死咱们不可。”
年长的丰德横了弟弟一眼,然后向曹颂说:“你今儿没告状,我们承你情,以后不和你打就是。”
曹颂一撇嘴:“哼,告状的算什么英雄?也不用你承我情,不服就再打!”
丰德梗梗脖子,还待要说,却被和廉拉到一旁:“刚才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认他这个兄弟。你还惹他,难道还要和他打?他的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丰德想起昨儿曹颂凶猛的拳头来,也就不言语了。和廉走过来,认真对曹颂道:“瞧你也是爽利的,咱们就交你这个朋友,以后你就是我们弟弟了!”
曹颂在南边曾将江宁地面上地小混混扫了一遍,不管年纪大小都收了做小弟,自己称王称霸的。这时候让他当三个手下败将的弟弟,他如何肯?因此抱着胳膊斜眼瞧他们:“做我哥哥?你们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做我哥哥?这才是我哥哥!”说着一拽曹颙,然后道:“我哥功夫比你们好多了!我才学到我哥功夫的三成,不,两成!等你们比我哥功夫还好时候再来做我哥哥吧!”
曹颙本来还有点儿家长的感觉,笑眯眯地瞧着这群小孩子斗嘴,谁知道被弟弟扯进战团,当下拍了拍曹颂的肩膀:“他们都比你大呢。论辈分也得叫哥哥。”
曹颂一波浪脑袋:“不对,他们就得叫我哥哥。要不,就再打,谁厉害谁是哥哥!”
丰德三人瞧曹颙一派书生样,不像练家子,忍不住道:“你哥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曹颂得意的一扬下颌:“我哥是御前侍卫!你说厉害不厉害?!”
丰德三人一听“御前侍卫”四个字,登时刮目相看。在他们眼里,高手除了大将军就是御前侍卫了,因此瞧曹颙地目光里充满了钦佩,也不论年纪辈分了,没口子地叫曹颙“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