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便想起长生名下的这个小庄。
可这是儿子媳妇置办的,她总要将话说清楚。
“昨日去见了你舅舅,他托我出面给李家买些良田,可一时半会儿哪里好寻妥当的,我的意思……,要不就先将这个小庄转给李家,然后叫人仔细打听了,再买个小庄补上这个。”李氏道。
初瑜听了,犹豫一下,道:“二弟名下这个小庄,离那个大圌庄中间就隔了几里路,过去打理巡视也便宜……,若是再补,未必找到地方这么妥当的……,媳妇年初刚入手一个庄子,不多不少,也是二十亩,只是庄子在顺义,比房山的庄子要远些,老太太若是用,要不先用那个庄子……。”
李氏听初瑜说新买了庄子,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妥,你这个时候买田,是给慧丫头的妆田吧?挪出去,再寻不到妥当的怎么好?”
初瑜摇头道:“天慧的妆田早就置下……。这是媳妇买个二房两个侄圌女的,到底妯娌一场,静惠既没了,媳妇总要尽尽心……。”
虽说感念媳妇仁义,可对于她此举,李氏心中却并不十分赞成。
她想了想,道:“你虽是一片好心,可二房不止弄潮姊妹两个……,颂哥儿他们兄弟几个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儿女落地…。”
初瑜却是难得地坚持:“旁人父母双全,哪里需要我这伯娘多事?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天望年岁又小,一时半会儿依靠不上。多些东西傍身,侄圌女们出门子后也能少受些委屈……。”
李氏便不再多说,道:“她们小姊妹还有两年半的孝,即便再买,时日上还算富裕,那就先挪给我用……。”
初瑜含笑应了,吩咐丫鬟去取了田契过来”,
田契上圌书的是曹颇的名字,李氏便使人叫来曹方,让他拿着田契去衙门过户。
不过小半日功夫,相应的手续就都处理妥当。
李氏又拿出钥匙,使人从私房里取了白银五千两,另外亲笔写了一封手书,收信人是李鼐。
她在信中言明,自己“赠给”李家这二十顷地,是为了回报李煦与李韩氏当年的“养恩!”
李家虽不如早先,可李韩氏的香火供奉不能少了。另外就是见李煦如今病卧在床,日子拮据,心中不忍,因而将田庄相赠,使得李家有所进账。
另外五千两银子,除了用来给老圌爷圌子改善生活、请医问药,剩下的则是给李煦预备的后事银子。
李煦生于宦门,除了晚年这几年不顺溜外,几乎一辈子都享受富贵荣华。
最后的大事,即便不宜大肆张罗,可也不能委屈了老圌爷圌子。
她在信中还注明,此事他心里有数就行,不用告诉老圌爷圌子。
这份礼实在是太重。
五千两银子还算小头,那二十顷良田,现下的市价将近三万两。
李鼐将李氏的信读了三遍,信中除了感激,就剩平担忧。
毕竟李氏的身份早已揭破,除了王氏这样没见识的内宅妇圌人之外,还当李氏是自己堂姑奶奶之外,李鼐与李煦一样,知晓李氏“金枝玉叶”身份。
李氏愿意照顾李家是好事,可一下子赠送这么多财物,李鼐很难心安。
若是因此,引得曹颐夫妇不满,那会使得两家原本就疏离的关系越发雪上加霜。
思来想去,李鼐到底不敢私下收了这份“hòu礼。”还是去了上房,将此事告知李煦。
李煦将李氏的手书看了一遍,沉默了半晌,方道:“既是姑太太的一片心意,就收下吧”,…,别忘了过去道谢,就说我说的,让姑太太费心……。”
这样的人情往来,在京中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因关系到曹家,又在衙门里过户,多少闹出些动静出来。
当天晚上,粘杆处的消息折子,就记上这一条,李氏的那封手书,一字不落地复写出来,附在消息之后。
雍正看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圌出几分讥讽,对十三阿哥道:“李煦早年在江南号称‘李佛”三教九流的落难之人,只要求到李家门上,多能得到援手……,密下皇家的银子,卖了多少人情出去。等到李家问罪,除了出来落圌井圌下圌石的,何曾见人露头……,若不是李太夫人顾念旧情,怕是真要穷到要饭了……。”
李家虽不堪,可到底是曹家姻亲,李家孙、女如今又入了福晋的眼,常到王府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