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住家族富贵,开始陆续有子弟考取举人或者纳个监生的功名。日照本地地安东卫所中,王家的子弟也有不少,千总、把总的有好几人。
如今,王家地当家人是长房的嫡子王鲁生,因叔伯排行第七,所以外人都尊称他为王七爷。
王七爷是地道地山东大汉,身材高大魁梧,四方脸,虽然已年近不惑。但是爽快劲一点不亚于年轻人。早在多年前,他就因待朋友义气、慷慨大方,被北方绿林道的朋友称为“活孟尝”。
这日,他在客厅里,虽然对于开口求援的朋友没有拒绝,但是脸色却多了几分郑重,道:“刘二当家,借钱买粮之事,既然兄弟们找到俺王老七。那俺自然会给个面子。就算兄弟们不来,老七也要托人送信给秦大哥好好唠唠!”
房间里除了王七爷,只坐着一个三十来岁地文士。看来就是王七爷口中的“刘二当家”。
刘二当家笑笑道:“七爷放心,七爷正月里所嘱咐之事。我们大当家当然记在心上,否则也不会让刘某厚颜求援来了!”说到这里,略带些好奇问道:“不知这位新任的道台大人与七爷这……”
王七爷看了刘二当家一眼。爽朗地笑了两声,方道:“这没甚说不得的,就是在秦当家面前,老七也没瞒过!俺王老七活了将近四十年,自问对亲戚朋友还算凑合,并无欺心、亏欠之处,独独这位大人,于老七有救命大恩,至今仍未有机会报答!别说是周济兄弟们三年,保这大人任内无事。就算是舍了老七这条性命,老七亦不含糊!”
刘二当家听了,笑着抱拳道:“七爷能够这般敬重之人。想是不凡的!七爷但请放心,我们大当家答应的。自然是说到做到!”
待到送走刘二当家,王七爷的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沉重起来。他原配发妻前些年病逝,留下一双儿女。他怕娶了继室,后母对孩子们不好,便同岳父商量,娶了妻妹吴氏做填房。夫妻两个很是和美,诸事不瞒的。因此,吴氏对恩人之事与蒙山来人求援之事都晓得。
见丈夫如此忧心,吴氏不禁开口劝道:“爷都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可惦念地,既然恩公是大家子弟,衙门那边的事自然有人帮衬!”
王七爷看了看窗外的柳枝,想起去年地大旱,叹了口气:“如今,到了缺粮的时候了!”
吴氏走过去,有些不解,问道:“爷不是给他们买粮地银钱了吗?难道,他们还会出尔反尔,出山来……”
王七爷苦笑着摇摇头:“他们担个‘匪’名,不过是些穷老百姓罢了!每到缺粮的时候就乱,那些个昧了良心的东西,比蒙山匪更可怕!俺能够舍些银钱摆平山匪,却对那些个东西没辙,只是不知曹恩公会不会有所防备!”
吴氏到底是女人家,听着就有些糊涂,实在想不明白这州还有什么比蒙山匪更可怕地。
王七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不行,俺得给曹恩公去信,省得他稀里糊涂的,再吃了亏去!”
吴氏见王七爷急得什么似的,忙唤人送上笔墨纸砚过来,自己亲自给他磨墨。
偏王七爷是个大老粗,平日里记个账目的还罢了,这写信多由账房代笔,现下写了“曹恩公”三字后,便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笔。
吴氏见他憋了半天,憋不出来几个字,笑道:“爷自打年前从济南回来,就开始念叨曹恩公,如今既然知道县太爷前两日就去州接官去了,那爷也过去一趟就是了!日照到州,抄进路二百来里,快马一天半也到了!当面交代明白,不是比信中说得仔细?”
王七爷忙摆摆手:“不行,若是王家就咱们这几口还好说,这里里外外,近支远支,几百号人!若是晓得新来的道台老爷与俺有些交情往来,以后打着俺的旗号,去烦扰恩人,他们可是做得出的!”有一句话他怕妻子担心,没有说,那就是这“救命之恩”不假,但是事情却颇有隐情,有些人不是王家能够惹得起的。
*
州,道台衙门。
在酒宴当日,诸位官员就启程归去,只有蒙阴县令梁顺正因邱老汉那个案子,暂时留在州帮曹颙道明些地方上的详情与之前查案所获。
不想,就在三月初二,蒙阴县县衙就有人快马赶到州寻县令梁顺正,道出一件大事,蒙阴县乡绅杜奎地独子被“蒙山匪”绑架了。
对方送来杜少爷的一只手掌,开出的赎身价格是粮食一千石,并且只给杜家七日地功夫筹粮,迟一日送上其余的手掌脚掌,迟三日则送上子孙宝贝。
因杜奎已经急得病倒,只有杜家娘子带着侄子兄弟四处筹粮,露了口风,县衙这边才晓得,如今已经是第三日。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结发
间只剩下四天,州城与蒙阴县距离二百余里,就算要将近一昼夜。赶回蒙阴,剩下的二三天功夫,八百里的蒙山,又是哪里抓绑人的山匪?而自己的辖内出现这样的事,一个渎职失察之罪是少不了的。若是闹不好,一个姑息养奸的帽子扣下来,性命都难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