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第一遭见过,只是觉得眼熟罢了!”说着,将扳指套到自己的拇指上,举到眼前看了几眼,对庄先生说:“先生,杜雄怎么会有这扳指?对方莫不是也是喜欢骑射的,才戴了这个?”
现下,这扳指还不是装饰物什,除了在习箭或者射猎时,鲜少有人会佩戴。
庄先生指了指被曹忽略的那封信,说道:“这个是杜雄家仆人带着的书信,只是这信上没头没尾,并不晓得是往哪里送的!”说到这里,瞧着那扳指道:“这约莫着是充当信物的,只是这个物什却不寻常,这是洪门堂主的信物!”
果不其然,曹将那扳指摘下,心下叹道。看到它第一眼还没什么,仔细看过后,除了图案不同外,其他的与当年他在杭州别院里得的那枚扳指一般无二。先前的那个扳指,上面只有简单的梅花图案。
提起那扳指,亦是曹的怨念。这好好地遇到个要死的和尚。对方又是后世闻名的洪门的开山祖师爷,说起来也是奇遇。为何传说中那种,留本武功秘籍或者绝世神兵之类的,通通不见,只留个破扳指请他转交。
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曹亦不愿意做食言而肥之人,不管这和尚生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遇到时不过是个生命垂危的老人罢了。
不过。曹还没魔怔,晓得洪门那条“反清复明”那条规矩,注定打开山立派起,就是朝廷所不容地“叛逆”之流。自然不会举着那梅花扳指,满天下去寻“大洪山”地“吴天成”。
扳指早已让他裹了蜡油,埋在江宁织造府东花园的“叠翠”石下。
东花园,因接过驾的缘故,向来是封着的。鲜少有人过去。“叠翠”二字,是康熙亲笔手书,除非到了改朝换代,否则应该没有谁有胆子,敢轻易挪动。将东西埋在那里,曹甚是心安。
小时候不便,顾不上那个,大了些。曹曾留意湖南的地理游记相关的书籍,翻了无数本,也没寻到“大洪山”这个地方。或是里面有什么隐喻,他也只能不了了之。却是没想到,今日会在山东瞧见洪门之物。
庄先生没有注意到曹的异样。见他不应声,只当他不晓得“洪门”的典故,解释道:“他们早年在南八省很是活跃,只因康熙四十年内乱方消沉,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提及!没想到会在北面瞧见这个。不晓得杜雄与洪门到底是何关系。”说到这里。思量了一遭道:“孚若,张义他们去讯问那杜家下人去了。杜雄这边,也是不好再等!他眼下惶恐,正是惊弓之鸟,谁晓得还会闹出什么来!”
曹方才已听初瑜她们提过杜雄之女混进来地事,心中还有些后怕。听着喜彩的转述,杜家之人已经是满腹怨恨,若是真存了歹心,使得初瑜有所闪失,那可是悔之不及。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是受害人,怎地反倒成了“恶人”一般?那个杜雄,亦是个没脑子的,稀里糊涂陷进这种事里,不想着怎么去查询其中的不对之处,寻到幕后推波助澜之人将功赎罪,反而竟弄这些没有的。
曹听到这杜家之事,甚是觉得没滋味儿,亦同意庄先生拘拿杜雄的提议。
杜平不仅被关进县衙大狱,而且直接带进现下空置的刑讯室。
这是庄先生特地交代的,因想着或许能问出了不得地话来,若是外头中,人多口杂,反而不妥当。因此,杜平便被张义等人带到此处。
将杜平绑到柱子上后,张义只留了赵同,其他人都暂时打发下去。
张义因自家主子受到重伤,对这杜家之人丝毫没有留情之处,拿着鞭子,喝问道:“说,那混蛋到底对你交代了什么?若是想要性命,你便给爷交代清楚?”
杜平脸上带着惶恐,说道:“官爷说得是哪里话?不过是俺家老爷派小的带小少爷出来耍,哪里有其他的?”
张义见他空口白牙说瞎话,哪里有好脾气?使唤一挥,一鞭子已经生生地抽到杜平身上。鞭稍划过杜平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杜平痛得大叫,但是却仍是一口咬定,自己老爷并没有交代。张义见他这般无赖,手下便止不住,一鞭子一鞭子地,猛劲抽过去。
杜平确是称得上忠仆,被绑在柱子上,挨了十多鞭子,虽然痛得叫娘,仍是咬着牙不改口。
张义气得不行,下手越来越狠。杜平身上、脸上,尽是鞭痕,血淋淋的,闭着眼睛,嘴里地呻吟声越来越小。
张义还要再打,却被旁边的赵同拦住。赵同瞥了满身是血的杜平一眼,冷笑道:“真没想到,这旮旯地方倒好出来条好汉!爷倒是要提醒你,你带着那小崽子还在,若是你嫌他命长,尽管不开口罢了!”
蛇打七寸,正是中了杜平的痛处。他立时睁了眼睛,脸上已经显出惶恐之色,急问道:“你们将俺家少爷如何了?俺家少爷呢?”
因他是个忠仆。赵同心下亦有几分佩服,但想起就是这杜家,还得自己个儿的主子差点丢了性命,生出地那点相惜之心顿时烟消云散,冷哼一声,道:“他如何,不是还要看你机灵不机灵?若是你交代了。自然他好好地。否则爷没耐心了,保不齐先断了他的两条腿来,出口恶气!”
他说得恶狠狠地,杜平吓得一激灵。虽然平日在杜雄身边,杜家也有些护院打手,但是与眼前满脸煞气的这人想比,倒像是顽童一般。
然,杜平毕竟二十多岁。亦有一番见识,晓得轻重缓急。别的不说,单是通匪这一条,就足够使自家老爷送命了。因此,他仍是阖眼,又回到先前的模样。
张义与赵同虽说看着凶狠,但是素日在曹身边,不过是充当长随。毕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讯问之事,除了耍狠,实没有其他经验。见杜平竟成了一颗咬不开的“铁蚕豆”,两人都皱了眉,彼此对看一眼。寻思着是不是真将杜家那小崽子提来,让这小子懂事一些。
不过,只是讯问个人罢了,还要那般大张声势,不是显得两人废物?
正犹豫着。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是小满地声音,道:“张大哥。赵大哥,事情可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