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书生一眼,笑了,别替你爹娘担心了,说了你别难过,你爹娘上辈子都是恶人,所以这辈子才会给你克的。
恶人?书生惊讶,很坏吗?
啊,你爹上辈子是个贪官,你娘呢是个恶婆娘,还杀了自己丈夫,所以呢下去了止之后都得悔改后才能投胎,不过不要紧啊,今年已经投了,悔改得还不错,再世依旧为人。
书生松了口气,这就好,哎,我爹娘上辈子是恶人,那我上辈子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这辈子也不会这样。
那人拍着书生的肩膀笑了笑,说错了啊,你上辈子是好人,就是因为行善积德,所以这辈子长寿安康又大富大贵啊。
书生垂头丧气道,这有什么用啊,到处克人。
那人尴尬一笑,其实吧,这跟你上辈子干的差事有关系。
差事?怎么?难道我上辈子也像现在这样到处杀生吗?
那人颇为讶异地反问,这你也能猜到?不过杀的不是人,你别想太多。
书生大惑不解追问,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人嘿嘿笑了笑。
杀猪的。
……
十八
十八书生裁了硬一些的纸,坐门前叠起了船。
那只刻薄的鬼说是要书生叠条比他哥烧的还好看的船,还得带船舱,这样他要是不想坐在船头了,可以进去里边睡觉。
书生刚说了句不会叠带舱的就给呲噔回来了。
不会叠就剪块纸皮拱弯了糊上去。
书生心想要不是自个儿把他的新船砸坏了也犯不着赔他,怎么说也是自个儿造成的,遂应了他的要求,回家开工。
纸船是好叠,可糊船舱就难了。
书生心灵,但手不巧,糊烂了几艘船依旧不得要领,浆糊多少总掌握不住。
刻薄鬼又要求得漂亮,书生看了眼手里边到处沾浆糊的纸船,叹口气,丢一旁,拿起张纸重新来过。
这两天书生觉得有点安静,杨商似乎都没来找过他,自打两天前让他去大夫那替自己跑腿,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书生想过去找他,但是鬼使神差地在出门的时候想起刻薄鬼的话,又回来了。
要真是刻薄鬼说的那样,只怕以后就连朋友都交不得了。
只是想想活了这么十几年,突然间交了个勉强算是知心的朋友,又突然间没了,心里说不清哪一处觉得空落落。
张寡妇的伤势听说好转得挺快,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是心心念念想见书生。
书生知道了以后也想去看她,但是一想起刻薄鬼的话就觉着脚下发软。
比起让张寡妇伤心见不到书生,或许让她早点好起来更重要。
伤心难过是一时,身子没养好落了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
书生坐门前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刻薄鬼说的是要此生不见。
那是不是表示,在张寡妇年老的将来。
可能会忘了自己呢?
书生忽然觉着这想法似曾相识,似乎什么人曾经也这样问过。
闷着脑袋想了半晌,终于想起就在中秋夜,杨商便是在去往南山小亭的路上这样认真的问自己。
他当时的心情也像现在这样觉得以后再也不能相见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