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裤子脱了,打个结,当包袱,随手一扔,躺下便睡,就算是做梦,也是香甜的。
睡了约莫一个时辰,突然脸上一阵冰冷,一摸,满脸是水,他嚷道:“这单人房漏水了,让人怎么住!”
“呸!哪里漏水了,该起来提堂了!”
李逵睁眼一看,原来是差拨,包了头脸,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随时准备逃跑。
李逵看了他一眼,也没发作,坐了起来,在头上抹了一把水,直接用来洗脸。
“进来把李逵押到点视厅!”
差拨一声吆喝,进来四名囚徒,可没人敢近李逵的身边,李逵红眼一瞪,喝道:“老爷在这里,又不走,大呼小喝的干嘛?”
那四人慌得连忙逃出了单人房,差拨硬着头皮道:“李逵,你要不听从指令,不去点视厅么?”
“呸!老爷几时说不去了,但何须让人押解,老爷自有双脚走去!”
“喂,喂,喂!”那差拨看着李逵走出来,全身赤条条的,立刻喊道:“你把衣服穿了再去。”
“穿什么?到时候挨打不也要脱裤子么?”
一众围观的囚徒本来给李逵打怕了,方才知道他给了十两银子,此刻又说这等话,都不禁笑了出来,方才受了他十两银子的囚徒大着胆,替李逵拿来裤子,笑道:“好汉,你好歹穿条裤子啊。”
李逵一手抓过裤子,也不管正反,胡乱的穿上,跟着差拨来到点视厅,管营相公端坐在点视厅上,小管营施恩站在一旁,两旁站了十余名军汉。
“你便是新来的囚徒李逵?”管营相公问道。
“我就是李逵!”李逵也不跪,昂昂然的站着。
“根据太祖武德皇帝旧制,但凡初到的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棒,来人呐,将李逵按在地上!”
“呔!都不要动手!”李逵红眼一轮,吓得十余名军汉不敢动弹,他自顾自的趴下,说道:“要打便打,闪躲一下的不算好汉,之前打的,都可以不算数,重新再打,最好快点,我要回去睡觉,晚上还要去赌钱!”
两旁和外面的人听了,都笑道:“今天来了一个浑汉,看他如何遭罪了!”
施恩往下一看,如何不认得他,他便是打断自己右臂的“黑旋风”李逵,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咬着牙,老官营耳旁说道:“父亲,这人便是打我的李逵,今日杀威棒免了,待会我自会料理他!”
老官营听了,点点头,问道:“新到的囚徒李逵,你路上可有害了什么病?”
两旁的军汉听了,马上醒觉,他们以为李逵已经交了好处银,管营相公要放过他。
李逵趴在地上,晦气道:“没有,我从府尹衙门来这里,不过十余里路,岂会害病,昨晚也能喝酒,肉也吃了,能走路,能睡觉!”
老官营说道:“我听押解来的差人说,李逵是害了病,你们看,他一脸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的血色!这顿杀威棒暂且记住,日后再打!”
两旁军汉立刻提醒道:“李逵,你赶紧说自己害了病,管营相公想放过你,你说了就免打!”
“没病!没病!我没病!”李逵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乱舞,“施恩,你说,我有病么?那天老爷的板斧便将你的手臂打断,若非你闪躲及时,脑袋早就没了!”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原来那厮曾经开罪了小管营,那便不是放过他了,看来他小命不保了!”
施恩听了李逵的话,一脸铁青,也不说话,李逵摇摇头道:“不对,我打你是十余天之前的事情了,也不能证明此刻有没有害病!”
他转身指着差拨说道:“你问差拨,他的头便是我昨晚打伤的!”
“相公,小人是昨晚醉酒摔了一跤,并没有给任何人打。”差拨连忙说道。
“直娘贼!给人打了还不敢说话!”李逵骂道,转身指着包着头的囚徒和官兵,说道:“你们这群鸟人,昨晚一共给老子打倒了多少人,给管营相公报个数,好让他知道老爷的厉害,病的人岂有如此神力!”
“管营相公,安平寨在你的管治下,便是平安寨,平安得很,怎能会有人打闹,小人是不小心碰到了。”大伙七嘴八舌的说着,都没有人承认给李逵打了。
李逵是气得七窍生烟,跺着脚骂道:“全部都是没胆的直娘贼!给老爷打了都不敢出声!哈哈,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想让老爷扬名了,是不?”
老官营指着李逵说道:“你们看,李逵在胡言乱语了,定然是害了病,这杀威棒不打了,押他回去!”
李逵大手一张,大声道:“相公,小人不是傻的,你说不打,自然是好,不过以后也不要打了,记着账不好,总是惦记!”
老官营虽然恼恨他打伤了自己儿子,可听到他如此说来,也不禁笑道:“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