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行坐回座位,微微皱眉。“万先生,您还是尽量少喝酒比较好,”他想起十多年后,老头子腿疼得只能坐轮椅的样子,有些不忍。
万介摇摇头,“这不是在报社,你也叫我万伯伯就好。”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好久没来凑过热闹了,亏得唐嘉朗还记得我。”他转脸问唐樘,“你爸呢?”
唐樘双手叠在一起,笑着说:“他没来,”他远远看了一眼正在敬酒的唐宏达,“我爸……不喜欢叔父再婚。”
“他就是脾气古怪了点。”万介笑着叹了口气,“你祖父呢,身体还算健朗?”
陆予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唐樘。
“嗯,他还在加拿大住着,一直不愿意回来。”唐樘低垂着眼,回答道。
两人聊着家长里短,陆予行则在一旁听着,完全插不上话。
他随手摆弄了一下餐桌上的毛巾,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
他们同桌几乎坐满了,只有陆予行右边还空着一个座位。这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大概是陆予行面生又不面善,因此没人往他身边坐。
不远处,唐宏达带着妻子敬酒,在各桌之间来回。
正在此时,半掩着的红漆木门被人推开。
一个身形普通不算出众的中年男人推门走进来。他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夹杂着灰色的头发随意梳着,看上去并不起眼。
宴会厅里的小提琴拉得很动听,众人的视线聚集在宴会主人身上。除了百无聊赖的陆予行,没人发现进来的是大导演陈谷洲。
然而,正在和万介聊天的唐樘却不知怎么地,正巧抬头看见了。
和任何一个表演系的学生相同,就算是常常和这些名人混在一起的唐樘也忍不住惊呼。
“陈导来了!”他小小惊呼一声,有些欣喜地拍了拍陆予行的胳膊。“阿行你看,那是不是陈导?”
万介闻言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陈谷洲也和唐宏达有些交情,但他不太喜欢热闹的场面,因此姗姗来迟,企图避过些繁杂的社交。
“你很崇拜他?”万介见唐樘满眼的欣喜,笑着问道。
“学表演的学生都崇拜他呀,”唐樘也不掩饰,噘着嘴冲万介撒娇,“万伯伯,你和陈导认识的吧?”
他一双眼睛含着笑,很是期待。
万介向来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他看着唐樘,而后哑着嗓子哈哈大笑。“好好好,”他拍了拍唐樘的肩膀,“我给你把他逮过来!”
陆予行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就见陈谷洲边和几个熟人寒暄,便往里面走。他看向这边时,万介抬起手冲他挥了挥。陈谷洲眼神不好,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脸上绽出笑容。
“看吧,”万介回头冲唐樘得意一笑,像个老顽童似的,“万伯伯这就给你把他逮过来了。”
陆予行心中暗自赞叹,有些佩服唐樘讨好老人的本事。
唐樘转过身,小声地凑到陆予行面前。“陈导要坐过来哦!”他忍不住握上陆予行的手,“怎么办,我有些紧张了。”
“要不要跟我换个座位?”陆予行有些抗拒见到陈谷洲。
唐樘连忙摆手,“不行,我会更加紧张。”他突然坐起身,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嘴里喃喃说道:“嗯…待会儿抓住机会,要个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