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理?”梦无痕失笑道。
“如此良辰,怎能没有酒?”慕容华衣转眸一笑,拍开泥封,举起酒坛子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流过喉头,呛得她轻轻咳了几声。
“华衣?”
将酒坛子递了过去,慕容华衣道,“来,你也来一口。”
望着眼前女子漆亮的眼眸,梦无痕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下去。
淋漓的酒液浸湿了前襟,酒香四溢,这一刻仿佛又回到少年,跟着先帝南征北讨,边疆的寂寂风沙里,与座下士卒一起,吃大块的肉,喝最烈的酒,策马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疾驰。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灌着酒,转眼间,酒坛子就已经空了。
慕容华衣呵呵一笑,道,“我再去取几坛过来。”
“别去。再喝下去,我们都要醉了。”
“醉了才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醉过了。”嘴里说着,却不再坚持着去取酒。她侧了侧身子,靠在梦无痕肩头,从迷离的眼眸望出去,月光也仿佛朦胧了。
“我也很久没有醉过了。”少年时的豪气,已经离他太远。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为了昕儿的病,爹爹曾经想把我卖掉。牙婆子上门那天,我偷偷从家里逃了出去,躲进隔壁的酒坊里。我在酒坊的地窖里躲了三天三夜,渴了就喝酒,饿了就吃酿酒的糯米。后来被酒坊的伙计发现,拽了我出来,本来要被活活打死的,没想到绝命门的前门主正好路过,觉得我根骨不错,于是收了做义女,这才有了如今的慕容华衣。”
慕容华衣拽着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你说,我和酒是不是很有缘?”
“华衣,你有些醉了。”
“没有。我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静静地瞅着他,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凑上头去,吻上梦无痕的唇瓣。
他微微一惊,抬眸朝她望去。
她的唇纤薄而红润,碰触间却是清冷,就仿佛身上的血都是冰的。然而,她的眼神却是炽热的,带着一分迟疑,二分羞赧,七分茫然地凑近他。
慢慢地推开她,梦无痕望着她的眼睛,“华衣,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眸中掠过一丝难堪,慕容华衣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华衣?”
“你就这样讨厌我?稍稍亲近一下就忙不叠地逃开吗?”她低低地叫道。
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梦无痕道,“你在害怕什么?华衣,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安?”
方才他将她推开,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那种在茫然中的刻意亲近,他宁可不要。
“不,没有。”她抽回手,背过身子。僵直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孤寂,以及渗在骨子里的倔强。
心头一酸,她的确不安。见到温婉娴静的荆芸秀,她才发现自己竟如此不像个女人。所有女人家该会的,她都不会。一身的血腥,除了舞刀弄剑,她一无所长。在绝命门的时候,他说喜欢她,这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蹙起眉心,她厌弃地想着。
举起酒坛子朝嘴里灌去,却发现早已经空了,恨恨地抛开,她振衣而起,只听一声龙吟,霜白的月色中霎时刀芒如练,重叠出无数光影。
刀身纤薄,弯如新月!
月光刀芒仿佛融成一体,随着那绯色身影在天地间回旋。
光影中只听她曼声长吟:
“春光镇在人空老,新愁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