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于这种场合之下碰见,梁芙诧异,片刻心中乍然涌现的竟是无端的惭怍。
这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梁芙往名片上瞧一眼,他叫作陆松云,前面缀着一个ceo的名头。
&ldo;作为观众,在台下欣赏舞蹈即可,原不该贸然打扰,请梁小姐原谅我的失礼。&rdo;
&ldo;陆先生请坐,我给您斟茶。&rdo;
梁芙少有给人端茶倒水的时候,连茶水室里茶叶放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是经人指点寻得了半罐云雾茶,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她奉上这盏茶烟缭绕的热茶,在陆松云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放于会议桌上,难得的忐忑,像是疯玩一暑假忘了写作业,面对老师盘问的学生。
显然是陆松云吩咐过,并没有人前来会议室打搅。门开半扇,门外寂静,这个时间,演员都在练功房吧。
陆松云喝了一口茶,便将那茶盏放下,仿佛也只是在履行程序一样,&ldo;梁小姐,不跳舞了吗?&rdo;
&ldo;……跳不了了。&rdo;
&ldo;那真是遗憾,我等了两年多,一直在期待梁小姐重返舞台的那一天。&rdo;
&ldo;抱歉,让您失望了。&rdo;
陆松云看着她,神色里有几分遗憾,但并不咄咄逼人,&ldo;原谅我再多问一句,是完全无法登台,还是……&rdo;
&ldo;陆先生最喜欢我的哪一出剧目?&rdo;
&ldo;我是俗人,大抵还是最喜欢《天鹅湖》。&rdo;
&ldo;起码《天鹅湖》,我跳不了了。&rdo;梁芙坦然道,面对这样一位真诚的观众,她无法不坦然。
&ldo;或许,梁小姐考虑过试试别的舞种?&rdo;
梁芙摇头,固执地说:&ldo;不是芭蕾,就没有意义了。&rdo;
陆松云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说,年轻人总是容易将话说得绝对。但他是有风度的人,不会擅自指导他人的人生,&ldo;我听说,梁小姐在团里当老师。&rdo;
&ldo;是,您要会面的谭琳,就是我的学生。&rdo;
陆松云缓缓摇了一下头,&ldo;谭琳的演出,我也看过,虽然你是她的老师,但你们的风格并不一样。请原谅我说得直接,我无法欣赏她目的性过于强烈的演出风格。今年,我照旧还会赞助,但明年的情况我无法保证。没有梁小姐的舞台,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rdo;
梁芙让这句话弄得喉头发梗,&ldo;……我理解您。谢谢您这些年的支持。&rdo;
陆松云站起身,那盏茶还在飘着浅浅的热气,&ldo;工作缠身,我就先告辞,不和谭小姐会面了,请代我向她致歉。&rdo;
梁芙将陆松云送到楼梯口,他走在前,又突然转过身来,&ldo;离开舞台,梁小姐如今过得幸福吗?&rdo;
梁芙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让脸上堆上无懈可击的笑容,&ldo;我已经结婚了,现在很幸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