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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就让……他们……过些好日子吧……还有一次大战,他不会舍得离开,彻底打败匈奴不光是你们两代人所受的皇命,更是你们毕生的理想,而我……累了……不想陪他再到处去打了,”

我低低地诉说,“再过几年,元狩六年九月份,他有危险,请您在危险之前送他过去,我……在那个世上等他……”

父亲沉默了半响,叹了口长气,“非要如此,只好……如你所愿!”

又是一年的秋天,铺满落叶的小道,感觉渐凉,空气中有水汽弥漫,在层层叠叠的林荫间,偶见波光闪动,不经意间,秋意已将绿叶催出红晕,虽已近正午,晨雾却仍未消散,好久看不到湖泊的边缘,无尽的潮汐,携来卵石和落叶堆砌成的堤坝,天鹅绒般绿色里夹杂着浅棕黄的草坡好象一幅未干透的水彩画,在草地一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扇小小的木栅栏门,是通向桃源的密径,连正午最灿烂的阳光,也透不过树荫,脚下湿润的泥土生满青翠的苔藓,有潺潺的小溪流向湖边,水声鸟鸣回荡在耳边,仿佛感觉自己生出里翅膀,走进了美丽,安静的天堂,没有人能用言语,描述出这里的清新和妩媚。

我张开双臂,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任那午后的清风和阳光温暖地拥抱着我,我不由自主踮起脚尖,我想起小时在少年宫学的一段芭蕾舞(天鹅湖)当然我跳的是四只小天鹅里的一只,几个最简单的动作还依稀记得一些,于是我动作舒缓地跳了一小段,这样可以舒展一下筋骨,没有特制的舞鞋,脚尖再努力也踮不了那么直,这些天我累坏了,我夜以继日地画了很多绣花的画稿,留给秋月,有的我要她按水彩画的晕染朦胧意韵去绣,有的让她按油画的明暗灰轮廓去绣,秋月也很聪明灵秀,她参照画稿,进一步地发挥她的想象和技艺,结果是令人震惊的,锦绣坊的生意好到爆棚。

原来我的本意是能够帮助秋月独立,她的绣花技艺精湛,我在城里南面霍去病帮霍光买的宅子里,要了邻街的一角,开辟了一间类似展室的绣花卖场锦绣坊,里面安排了一些教席,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专门寻来学艺。这样卖绣品的钱和教学的双重收入,秋月即使以后没有去病的赡养,生活也绰绰有余。这样,她有一艺在手,任时光荏苒岁月变迁也就不怕了。

跳了一会我感觉后面有个人,我停止了动作,感觉到那忧虑的目光很熟悉,果然……是……去病,他站在竹梢下,班驳的树影投到他身上,异样的孤独。

他眼睛望向我,一脸的沉思,我迎上去,浅浅地对他笑,“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也不答我,只是紧密地搂住了我,软软的鼻息喷在脸上,麻酥酥的。

“你最近很忙啊?”他低低地问。

我笑,‘‘我在忙后事呢……”

他面色一凝,我亲他的胡茬,“骗你的!来!来!我们跳舞”我今天心情很好,刚好鞋子也没穿,我闭着眼睛哼着曲,只穿着罗袜站在他脚背上,‘来,一步!两步……再一步,不要老看脚,就跟平时走路一样,轻轻地晃。”

他先是小心翼翼低着头,后来吃惊道,“你们那边男女都是……这样……跳舞?”我淬道,敲他的头,“胡想什么呢?只有情侣之间才好这样。”

他吃疼手一松,我一个没稳倒地,他俯身欲拉我,幽黑的眸子忽闪着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倾倒下来,让我闪避不及,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也用手臂轻轻地拥住了他宽阔的背,柔情地回应着他,自从分离后重逢,我们心照不宣从来没有提过秋月的事,以前那些甜蜜的日子和现在这恩爱的时光似乎连在一起从来没有隔阂过,林中的鸟突然安静下来,很快又唱起来,似乎在说,“羞死了!羞死了!”我一下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了他,“怎么了?”他浓眉微蹙,闷声道,“迟早你还不是我的人?”我微笑,然后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时候未到还不行……恩!你现在大概有多少钱?”大概我跳跃性思维让他很不习惯,他疑惑地望着我,不解道,““不太清楚,都在帐中,现金不多,有田有地还有一些屋业。你可以看帐单。”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先是惊奇,继而频频点头……我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抓紧时间为他多做些事,也为身边的亲人做出一些最好的安排。去病……他的杀戮太重,我希望他能为百姓做些善事,来弥补……生命的过错!再说,这些财物,等于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留得太多,将来会是负担,霍光他们总会自己长大的。

我的计划是在霍去病管辖的百姓区域内,一是建立医药馆,义莒大人年纪渐渐大了,皇宫那里迟早是要辞的,她又没有孩子,有得是时间,其实她真正的理想也是为了民间更多的百姓医治,我希望她能担当起管理医馆的职责,医馆分两块,一块对社会开放的贵族馆,按方高价收钱,另一块是对管辖内的百姓开放,所有户籍百姓平时每人每年交纳一些少许的份钱,如果有病的药费不用付了,从收纳的总款里付,如果没病的,就算扶持了有病的,如果总款不足,可由贵族馆支出,如果再不足,要从去病的俸禄里扣除或由交纳的田租补齐。

二是建立医校,由大人担当校长,可以挑选一些好学有品德的寒门子弟培养他们,让他们学成后去医馆帮忙。还可以在贫苦人家的女孩中培养一些人担当护理工作,苦出身的小姑娘能吃苦,也细心。

三是建立孤寡院,辖区的百姓也可按年交纳年费,家中无人赡养或不愿赡养的老人和一些孤儿可以住进来,由专业人士统一安排,所有费用均从农户的田租里付出,不够的可向社会募捐。

四是建立普通教育(比如普通的认字,读书)男女可混校,这个免费上五年,经费由田租房租和高等专业技能学校的收费里出,这个可以提高百姓的素质,认识字后就可以读很多的书了。特别是女孩子的素质,女孩子都是未来的母亲,母亲是孩子在这个世上第一个接触到的人和老师,母亲的素质直接影响到下一代的素质,而下一代的素质关系到整个民族的素质!

至于后面的的两类机构可以由霍光帮忙着管理。

我们俩坐在湖边的木头桥上将近一下午,我侃侃而谈,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仔细聆听,清风徐徐,暮色开始苍茫。“计划甚好!”他点头,然后望着我,“这些天你躲在屋里,是在想这些事?”

“是啊!我在画规划图。”医馆的我是按那个世上的医院图纸仔细重新推敲过的,有珍疗室,有病房,有食堂。

学校也是,有教区有宿舍,田地是有了,房子是需要钱盖的。这个钱的事去病答应他付的,不够的部分我准备用嫁妆去填补,我知道父亲正在为我准备这些,听说平阳这次为了讨父亲的欢喜,又出钱又出力,我一点也没反对,现在正需要钱的时候,自尊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横着爬过来的物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大叫到,“螃蟹?”我一把抓过来,肚皮上的盖圆圆的,竟然……还是母的!看到我跳到沙地上看那一地的蟹乐开了花,去病奇道,“这有什么希奇,云雾湖秋天有很多螃蟹,一到黄昏他们就到沙地上挖坑产卵,到月亮出来它们就回水里了。”“快去拿竹篮,再把赵破奴叫来。”我拎起裙角,象寻到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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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做了一桌的清蒸大闸蟹,做好醋姜汁,教他们如何掀盖,挑黄,吃肉。吃之前我洗干净手合掌念叨道,“小小螃蟹你莫怪,你原是人间一盘菜!”众人大笑,唏唏唆唆吃得高兴极了,赵破奴连手指头差点都吞进了嘴里,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姐姐,你还有多少好吃的没端出来啊?”我瞧瞧他,光吃不长肉,饭量象猪八戒,身型却象棵绿豆芽。义莒大人也斜猊着我,“好好的贿赂我们做好吃的,就象要出远门一样。”我的心思差点被她看穿,我尴尬地回转身,却碰到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象我的亲人了。

我派张勇把螃蟹连同佐料一起装了个食盒给秋月送了些去,秋月却让他带回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礼物…我的喜服。

件喜服……意想不到的……雍容华贵!大红的,厚实的,最好的双面罗缎,红得纯净,彻底,象漫长的冬夜里的炉中最旺的那一捧火。礼服的下摆一如贵族礼服惯用的斜倨式,尾部又稍微的有些拖曳,更有些夸张的硕大,象只倒挂的喇叭花,最特别的是裙子的下摆,密密地用最灿烂的金丝的细线绣了孔雀开屏的图案,孔雀的每根羽毛都丝毫必现,栩栩如生,孔雀尾部的那美丽的绿色鳞片,都是用发光的银线和最纯正的翡翠绿丝线用手工编织出来后钉在绣好的花环里,孔雀身后的背景,用一些淡色的胭脂红,粉嫩的鹅黄,娇媚的草绿,浅亮的银白……隐隐地绣了一些秀丽的花卉和女萝在上面,更让人意外的是,孔雀的眼睛……竟然是……一颗真正的绿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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