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燕然怒道:“我认为我说的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女儿是凶手了!我不能接受你的盘问,你应该去盘问你的女儿!”话是这样说,那日的情景却已自然而然的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确是有一些还未说出来的。
丁勃刚好是从外地回来那天,在齐家的门前遇害的。
那天齐燕然闷坐家中,正自挂念丁勃到扬州去找他孙女的事,忽然就听到丁勃的叫声,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叫!
他跑出去看时,只见丁勃已是恍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了。
银狐一见他出现,立即把手一扬,发出了穆家的一种非常歹毒的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
暗器一发,俨如雷电交加,轰隆一声,烟雾迷漫,登时覆盖了方圆数十丈之地!
以齐燕然的功力之深厚,当然不至于中毒、受伤,但当他以劈空掌力荡开烟雾之时,那两个女子的背影却已看不见了。因此认真说来,他和那两个女子,只不过是打了个照面而已,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个端详。不过匆匆一瞥之间,他亦已经认出了其中一个乃是银狐。
他自信没有认错了人,何况毒雾金针烈焰弹是穆家的独门暗器,那是更不会惜的。因此经过的情形他没细说,也不想细说了(免得上官云龙借口他看不清楚而节外生枝)。
丁勃最后那句话,他也是没说清楚的。
那句话其实只是说了半句。
当时丁勃已是倒在地上,他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才听得见那半句说话的。
丁勃说的是:“上官云龙的女儿和……”和字之后还有一个字,发音好像读歪了的“银”字。“银”字应是平声,他那个字发音听来则是仄声。但由于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极为模糊,他也仅能辨出平灭声而已。他认定是个“银”字,其实也是想当然的。
“凶手”这两个字,丁勃也井没说过,把“这句话”演绎为“丁勃说出凶手的名字”,凶手两字那也是齐燕然加上去的。
他自信过甚,相信自己的推断决不会错,这就弄成了把“推想”当作“事实”,来向上官云龙追讨“命债”了。
上官云龙听罢他说的“真相”,冷然说道:“可惜我的女儿还来回来,要问她也无从问起。但知女莫若父,我决不相信她会做银狐的帮凶。即使她有非杀丁勃不可的情由,她也不能去找一个声名狼藉的妖妇做她的帮手!”
齐燕然道:“我不敢说令媛同流合污,但依我看来,她们似乎也有一样相同。”
上官云龙道:“哪样相同?”
齐燕然道:“杀人的目的相同!”
上官云龙道:“哦,你说她们都是要杀丁勃灭口?”
齐燕然道:“至少这是一半原因。”
上官云龙道:“另一半呢?”
齐燕然道:“令媛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这另一半原因,用不着我多说了!”
的确是用不着画蛇添足了,谁都听得懂他的意思,他是说上官飞凤和银狐一样,都是想要嫁入齐家。她们杀害丁勃,乃是为了扫除嫁人齐家的一个障碍。这也间接答复了上官云龙的疑问,疑问他的女儿有何理由要与银狐联手。
上官云龙涵养再好,此时也不禁气得面色发青了。
“不管你是亲眼看见也好,亲耳听见也好,我决不相信凤儿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坏!”上官云龙忍不住发作了。
齐燕然道:“我也曾相信我的儿子决不会为非作歹,可惜他后来却是令我非常失望!”
上官云龙道:“你一口咬定我女儿是凶手,那就不必说下去了。嘿嘿,齐老先生,我敬重你是武林前辈,你冤枉我可以,要我的性命也可以;但你想要我的女儿的性命,那可是万万不能!”
齐燕然叹口气道:“我也曾溺爱过我的儿子,我想我会懂得你现在的心情。但丁勃是与我相依为命的老朋友,我也不能让他白白死掉。这样吧,我退一步,只要你把女儿交给我处置,我不一定要她性命。”
上宫云龙道:“你要怎样处置她?”
齐燕然道:“我要她在丁勃坟前磕头谢罪,那么我可以只废掉她的武功。”
上官云龙一声冷笑,说道:“那你不如废掉我的武功。”
齐燕然道:“废掉你的武功,我做不到。同归于尽,或者还有可能。但下管怎样,即使是我死在你的剑下也好,我也总算是对丁勃尽了心事了。话尽于此,出招吧!”
上官飞凤急急赶来,可惜已是来不及阻止他们的决斗了!
江湖上的比武规矩,辈份高的一方要让对方先行出招。上官云龙按照礼节,举剑平身,说道:“请齐老前辈指教。”剑一出鞘,便觉寒气逼人,连齐燕然那么深厚的功力,也是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寒噤。原来他这把宝剑乃是采自星宿海上冰窟之中埋藏了亿万年的寒玉炼成的。
齐燕然赞道:“好剑!”话犹来了,只觉冷电精芒,耀眼生辉,上官云龙已是一口气连出七招。
这七招变幻无方,快如闪电,交叉穿插,剑气纵横,好像每一招都可以在齐燕然的身上刺个透明的窟窿,但总是差了半分,没有刺着。
两条人影,倏的分开,齐燕然喝道:“你敢看不起老夫!”
上官云龙道:“晚辈已经献拙,请前辈赐招!”他说话的神气似笑非笑,对齐燕然的责备却并没加以申辩。齐燕然也不禁觉得有点奇怪。
原来上官云龙那七招奇幻无比的剑法,每一招都是到齐燕然的身前。便即故意刺歪少许的。尽管即使他不失准头,也未必就能在这七招之内伤得了齐燕然,但他的礼让之意,却已是十分明显了。在礼让的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他的高傲。虽然他以晚辈自居,却不愿占齐燕然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