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边想着,一边把刚才王子腾夫人到后自己听到的都细细说了。
“她真这么说?”贾母皱眉半晌,才开口问她。
“一字不差。
老太太若是不信,回头可以去问平姑娘,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丰儿连忙保证,想起平儿现下已经跟着二奶奶去了王家,便又忙道,
“不止丰儿,外头的丫鬟婆子也都听着了。”
贾母看了眼鸳鸯,鸳鸯点头。
刚听丰儿来回话时,她自己也很惊讶,便去问了当时在屋外头伺候仆妇可有听着的。
虽然王熙凤院里素来管理严明,但是洒扫整理屋子的仆妇偶然也会进到外屋,当时时辰还早,正是收拾洒扫的嬷嬷相对轻松些的时候,有些在外屋浇花扫地的婆子,便听到了几句。
鸳鸯唤了那人来一问,和丰儿说的全都对上了。
“罢了。你下去吧。”贾母心下叹气,面上只摆摆手,打发丰儿下去了。
“老太太看,是不是该给丰儿改个名儿?”鸳鸯揣度贾母神色,慢慢问。
贾母摇头,这会子改名,只会显得他们越发心虚。
何况,王家不满的,又岂真是区区一个丫头的名字不知避讳。
凤丫头的身子骨的确自小不好,但是她好强,从来不在人前显露一二,更别说管家之后,她辈分小,年纪轻,立威还来不及呢,更不会随意让人知道这个软肋。
所以这样示弱的话,还是第一次当着人面这么说。
虽然当时屋里只有王子腾夫人和平儿,可是贾母却疑心这话真就是王熙凤自己的态度。
“难道,凤丫头是真的心灰意懒了?”贾母皱眉。
“老太太多虑了。虽然我不懂,可二奶奶临走不是还写了个什么管家理事的册子吗?”
鸳鸯笑道,指了指贾母自王熙凤处回来后,便一直捏在手里的那个小册子,
“她若是真有心要撂手不管了,何必如此?既是和林姑娘一道想的,不如便交给林姑娘,她自去娘家,岂不更是省事?”
而且,鸳鸯太知道王熙凤的脾性了。
她管家理事这些年,要了多少强,不说嫁妆首饰卖了几件,便是这次小产,连孩子都没了,她岂能甘心?怕是越发要紧紧捏着贾府管家的权柄了,否则,不是两头都落了空,更加不值了?
“希望是你说的这样吧。”贾母对此依旧有些疑虑,只是鸳鸯说的也很在理,这样大一个贾府,凤丫头又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的。
到底是年轻夫妻,怕是一时太过伤心,琏儿偏又不是个可靠的,这才如此。
顿了顿,贾母又吩咐她:
“去把我当年带来的箱子里头,一对汝窑的镂金银丝的簪花仕女瓶,一副双面绣金月下赏荷图的炕屏拿来。
叫人找琏儿回来,找几个沉稳信得过的人,亲自送去王家。”
鸳鸯暗自纳罕,这几箱都是贾母当年嫁入荣国府时带来的嫁妆,本来就样样是稀世珍品了,其中这几样,更是其中最为扎眼的。
鸳鸯依言,很快带丫头下去,不过一刻钟,果然找出了这几样东西。
只是寻东西好办,找人却有些为难:
“只是,琏二爷现下不知道去何处寻去?
先前在二奶奶院里,听丰儿说,琏二爷这几日没带常跟出门的几个小子,问起时,他们也都不知道琏二爷去了哪。”
“胡闹!你去叫来常跟琏二爷出门的那几个小厮出去找,务必把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