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欥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西装西裤,领带打得笔直,穿戴正式,跟他第一天上班似的。
他走到她面前,介于两人一站一坐的身高差,他想了想,拎着西装裤乖巧地蹲了下来,蹲在时舒的面前。他的脖颈修长,像一只被迫低头的白天鹅。
他扯松了领带,刚才那几道短短窄窄的挠痕经过热水的冲淋以后,变得更加鲜红刺目。
他侧一侧脖颈,鸦羽般绵密的眼睫垂下来,时舒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请您挠吧。”
用多重的力气都没关系。
时舒哼笑一声,作势探出手,仿佛下一秒就会做出对他下手的动作。
徐欥闭上了眼睛。
他不确定她的力道,脖颈处因此下意识地绷紧,血管线条和脉络清晰贲张。
酒店一楼的泳池派对进行得火热,欢呼声绕过层层屏障,传到二楼的房间来。
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再靠近点儿。”
徐欥在热闹之外,听见时舒这样说。
是不太真实的。
但徐欥仍乖乖照做。
他下意识地往前再靠近一些,大约是动作要领没把握好,左腿直直跪了下去,膝盖“砰”一声磕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时舒唇角勾起一抹笑,落在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单膝跪地的模样有些滑稽可爱,很像从前她养过的大狗拉布拉多犬,它也会乖乖地待在她身边。
它坐着,如果此时,她用手轻轻去挠它的下巴,它就会舒服地闭上眼睛。
像此刻的徐助理。
又不像此刻的徐助理。
像还没有熟络的徐助理。
时舒控制住了轻轻去挠他下巴的想法。
处于视野黑暗中的徐欥,粗略地感觉到时舒的手逐渐靠近。
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乳木果的味道是他为她调配的用于护理手部的指缘霜,淡淡的草药香和淡淡的薄荷香气又交相混合在一起,和他身上的味道叠加,这一刻似乎也分不清谁是谁,谁在哪里。
但……他们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而与楼下那个热闹之处无关的。
他鼻息间却还能分辨出一种似有若无的,是他从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过的,专属于她的独特香气,是任何别的味道都覆盖不住的她的独一无二。
因为视觉被屏蔽。
所以听觉被放大。
尽管一楼的动静吵闹繁华,但徐欥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有包装纸在空气中轻轻撕开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眼皮轻颤,仍然没敢睁开眼睛。
直到——
他感觉到她的指腹冰冰凉凉地落在他的锁骨往下的位置,她不知将什么柔软地贴在他的脖子上,又轻轻按压一遍。
“好了,起来吧。”
“今晚别碰水。”
随着那股让人陷入迷惑的独特香气渐渐变得虚无,徐欥睁开眼睛。
此时,时舒已经坐直了身体。
离得他稍远了。
她收起了笑容,不知何时,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又筑起了她的清冷疏离和高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