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伏觞早早穿戴整齐,来到北照阁。
他换上那套朱色院袍,头上扎上束髻冠,确有几分学子的模样,他站在北照阁前,犹豫了一下,转身和小照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后山别院。
四大书院之间的研学交流,每五年举办一次,分为文研和理试。
因为地缘关系,也因藏天书院的超然地位,书院的研学都在藏天书院举办。
在外人看来,这也是其它三个书院对藏天书院臣服的一种表示,当然,这种臣服是不是真心的,那是另一说了。
伏觞跟在桑渐榆身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闻殊院长。
闻殊对伏觞那身院袍似乎并不意外,也乐见桑渐榆身边有一个跟前跑后的。
伏觞有时很佩服自己,放着三皇子的位子不坐,一心为了修行,流落到这里,为了一个挂名学子的身份,拍马溜须,还屁颠得不亦乐乎。
这世间,有一些人的确不把王权皇位放在眼里,但置身其中却能超然于外的,放眼天下,舍他其谁?
这一天,藏天书院上下透着喜庆,教工各司其职,另有文、理两院抽派的学子帮办院中琐务,一切准备,井然有序。
辰时一过,就广开书院大门,喜迎各大书院的精英学子。
最先来到的是无极书院的六十余人,他们身着灰色麻衣长袍,一个个神采奕奕,东张西望,对藏天书院充满了好奇之情。
无极书院带队的是一个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看到站在先圣殿前的到闻殊,远远地就拱手一阵寒暄。
闻殊迎上前去,笑道:“轲支兄,别来无恙!”
两人攀谈间,有教工引着无极书院的学子前往“延宾阁”歇息。
天近巳时,忽然黑压压的一群人涌进书院的大门,喧哗声打破了书院的静谧。
那群人如潮水一般漫了过来,因为过于随意而显得没了章法和秩序。
桑渐榆眉头皱成了一团,闻殊脸上笑意却是不减,对着轲支轻言道:“不知雪林书院来的是谁呢!”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一道哄亮的声音,“轲老哥,莫不是你脚下抹了油?竟早我们到了。闻大院长,你还健在啊!”
人群中走出一位满脸虬髯,身形壮硕的大汉,声若洪钟,毫无读书人的风范,行容倒有几分市井的粗鄙,此人正是雪林书院的领队海那赫。
闻殊走下两级台阶,呵呵应声道:“海老弟,一路辛苦了。”
海那赫摆着蒲扇般的大手笑道:“哪里苦了?东神洲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风景如画,尤胜我北漠寒原,闻大院长若舍得一间寒舍,我就长住不走了。”
闻殊含笑不答,海那赫和桑渐榆打了个招呼,忽盯着他身后的伏觞看了又看,直把伏觞看得极不自在。
这时一个教工红着脸跑了过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众人回头看去,见雪林书院的那些人三五人一堆,围在那些石碑前,还有的在闲逛,像溜达自家后院似的。
海那赫嘿嘿笑道:“不懂规矩,让你们见笑了。”
他喉咙间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哨,雪林书院的人立即向他这边围拢过来。
闻殊苦笑着摇了摇头,伏觞更是大跌眼镜,他这般行径哪里有半点读书人斯文儒雅的模样?
那位教工捧着一本人员册子,领着雪林学院的百余人去了“四勿斋”。
研学之前,需商定一些大体事宜,可应天书院的人迟迟没有来到,桑渐榆就派人到山下打探。
直到夜色深沉的时候,应天书院的人才登上山来。他们一个个面容疲惫,满身风尘,气色相较那两家书院的人逊色不少。
若说路途遥远,应天书院反而是最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