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议颁布了几项重要决定:其一是由苏哈托将军担任总统职务,其原因是苏加诺身体不适;其二苏加诺“伟大的革命领袖”这一头衔仍保留,但仅作为名誉而无合法权力;其三撤销临时人民协商会议1963年关于任命“伟大的革命领袖”为终身总统的决定。这次会议正式剥夺了苏加诺的权力,大大加强了苏哈托的地位,是苏哈托与苏加诺权力斗争中的转折点。
1。5 政治生命的终结
尽管有了“3月11日命令”和临时人民协商会议第四次会议的法令,苏哈托不愿永远藏在幕后,当一个影子总统。必要时他要到前台来。所以必须剥夺苏加诺的头衔。
这个行动从1966年12月16日就开始了。当时印度尼西亚法律学者协会和印度尼西亚法官联合会发出了“正义与真理的声明”。它扼要地提供了苏加诺总统卷入1965年9月30日共产党人政变的情况,主要是根据对奥马尔·达尼的审问结果进行逐点审议。因此声明要求:总统同共产党及流产政变的关系,应根据法律规定予以调查。声明敦促临时人民协商会议以及最高检查官进行干预。声明被递交给包括苏哈托将军在内的国家最高当局。“新秩序”力量坚决支持对苏加诺采取法律行动的要求。
许多尖锐的攻击刺中了苏加诺的痛处、他变得更加恼怒。
对于1965年10月1日发生的事件,他拒绝负责和提供一个完整、具体的说明。只是在强大的压力下,才就他对临时人民协商会议第四次会议发表的“9点声明讲话”提出了一个补充说明。这个补充说明是以信件的形式于1967年1月10日提出的,内容空泛,使“新秩序”力量感到不满意。苏加诺总统说:“九·三0事件”的发生,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的,那是三种因素促成的:印尼共产党领导执行了错误的方针,阴险的“尼哥林”(“尼哥林”是殖民主义、新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略称,此词由亚尼将军所创造。)的颠覆,以及有些人是“疯子”。
苏加诺这时已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许多老战友劝苏加诺辞职。这时传来了“九·三0事件”著名人物、陆军准将苏巴佐被捕的消息。他在各地隐藏了一年多之后,于1967年1月12日凌晨在哈利姆空军基地一名空军军士的家里落网了。苏加诺获悉这个消息时,脸上顿时苍白了。
2月7日,苏加诺总统写信给苏哈托将军、宣布他准备结束他在政府中的领导权,不过他坚持保留国家最高领导权。但这个声明为时已晚。次日,苏哈托和内阁以不满意为理由加以拒绝。苏哈托要求召开另一次临时人民协商会议来解决苏加诺问题。
苏加诺总统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了。2月16日,临时人民协商会议常务委员会决定在1967年3月7~11日召开临时人民协商会议特别会议,解决苏加诺问题。对苏加诺来说,自动提出带有条件的辞职,总比被国家最高权力机构解除职务好。因此,苏加诺总统于1967年2月20日宣布,为了迅速结束当前的政治冲突,他愿意把行政权力移交给苏哈托将军。这一次又遭到了苏哈托的拒绝。使苏哈托难以接受的是,苏加诺企图保留共和国总统、人民协商会议受命者和武装部队最高统帅三个头衔。
1967年3月7日,临时人民协商会议特别会议在纳苏蒂安主持下召开了。地点仍是位于雅加达和巴油兰近郊之间的史纳延体育馆。
天不作美。一大早晴朗的天,万道霞光。然而当参加会议的成员、来宾、观察家们以及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进入体育馆时,忽然风起云涌,乌云滚滚而来,一道道闪电从空中划过,接着传来一阵阵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装备着重武器的保安警卫人员把数以千名的学生阻挡在距离会场相当远的地方。前几天,大雅加达军区司令已下令禁止任何形式的示威行动。
临时人民协商会议主席纳苏蒂安,这位大难逃脱的将军在主持会议,他和四个副主席的左侧是国会议长夏伊胡,苏哈托将军坐在右侧。由于天下雨,人人都淋得像落汤鸡。湿漉漉地头发贴着疲惫不堪的脸。苏哈托这位四星将军穿着湿漉漉的普通军装,脸上的微笑显得那么勉强。
这次会议最重要的决定是苏哈托将军被国会任命为代理总统。苏加诺不再从事任何政治或政府活动。“他不再真正实际地掌握国家领导权了。”3月12日,印度尼西亚最高立法机构临时人民协商会议一致通过撤销它对苏加诺总统的任命,剥夺苏加诺所有宪法上规定的和潜取的职权。在普选前禁止他进行政治活动。任命苏哈托为代理总统,直到人民协商会议在普选后选出新总统为止。
然而,苏哈托慑于苏加诺在人民中的威望,没有正式剥夺苏加诺总统的头衔,也没有立即把他送上法庭审讯。在会议结束时,有个西方记者采访纳苏蒂安,要求这位临时人民协商会议主席就苏加诺将来的地位作个明确的、合乎逻辑的说明,并提出为什么要保留苏加诺总统的空头衔。纳苏蒂安将军引用了一个谚语说:“当一个印度尼西亚人在丛林里遇到一只老虎时,他称呼这只野兽‘祖父’;假如他碰到一条鳄鱼,他称呼这条爬虫‘师父’,换句话说,在朦胧的丛林里,人们说老实话是不行的。”确实,他们对苏加诺这只老虎感到害怕,在人民群众拥护苏加诺的丛林中,战战兢兢地生活着。
苏加诺总统的政治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1。6 黎明的道路
1901年6月6日星期四,早晨天刚刚发亮,苏加诺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为此他得到一个雅号,叫黎明之子。他的父亲叫拉登·苏克米·沙斯罗迪哈佐,正如“拉登”这个头衔所表示的那样,是一个爪哇的土著贵族。他的母亲伊达尤·尼奥曼·拉伊,是巴厘一个婆罗门(僧侣)家庭的女儿。他的父亲是个穆斯林,母亲是个印度教徒,所以双方结合可费了一番周折。结婚之后,苏克米夫妇就住在辛加拉查,直到生了第一个孩子,女儿苏加米妮。女儿生下后不到两年。苏克米经申请获准,调到苏腊巴亚(泗水),也就是在这里,苏加诺出世了。取名为库斯诺·索斯罗·苏加诺,不过在他童年时期,前面两个名字就弃而不用了,自后按照爪哇老百姓的方式,一直单单叫他苏加诺。
苏加诺的童年,说实在是够平凡的。出世后头几年有段时期,他的祖父母可能为了减轻他父母的负担,将苏加诺带到东爪哇南部土隆加贡他们老家。他就是在那里的乡村小学开始读书的。6岁左右,他家先从苏腊巴亚搬到附近的诗多阿佐镇,紧接着又搬到惹班。在惹班,他父亲被提升为一所二级乡村学校校长。家里搬到惹班之后,苏加诺就回来了,进入他父亲的学校,继续上小学。
他小时候是由佣人沙里娜看管,沙里娜对他影响很大。他把她当成理想化的人物,当作印尼妇女的象征,特别是作为构成全国人口主体的“小百姓”的代表。后来他在雅加达的塔姆林路建了一座“沙里娜”百货大楼,作为对她的纪念,苏加诺自称,在他一生中她是最有影响的唯一人物。“我是从她那里懂得热爱普通老百姓的,她本人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可是她却有着不寻常的智慧。”
他父亲虽是一个小学校长,但薪金却很微薄,他和父亲住在惹班时也好,和祖父母住在土隆加贡时也好,确实尝到了贫困的滋味。每天只能勉强吃上一顿米饭。他是异族通婚所生,这对苏加诺影响很大。他深受爪哇传统文化的哺育,同时又是由他宣布求同存异的印度尼西亚统一的原则。苏加诺小时爱看皮影戏,其中的情节和人物对他影响较深。他在演说中常用皮影戏作比喻。苏加诺在小学的成绩并不出色,但却顺利地一级一级读上去了。
1916年,苏加诺进入荷兰语中学。他父亲通过朋友佐克罗阿米诺托的关系使苏加诺进入荷兰语中学,并安排他住在佐克罗阿米诺托家里。这对苏加诺的前途具有决定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