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翟天修都能搞到硝雷,沈之砚不信裴安没这个能力,他耳聪目明,先前正是听到车厢下传来一阵滚地声,马上便想到了这一点。
周围人头涌涌,整条街像炸了锅,到处是乱蹿的行人,林七比他晚一步跃离马车,双耳被震得暂时失聪,追上来打个手势,拉着他一头扎进人堆。
沈之砚反手拽住林七,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选在这里动手,亦是裴安的老谋深算,对他的学生有足够多的了解,沈之砚绝不会拿平民百姓做挡箭牌。
躲过一波箭雨,暗卫尚余七八人,此时正向这边赶来。
沈之砚孤立于外,目标显眼,人群中出现数名手持刀械的身影,逆着人流,也在迅速朝他们逼近。
喊杀声响成一片,暗卫与刺客们交上手,近战暂时僵持住,大福寺这里地势平坦开阔,可以当作射击的据点皆在三十丈开外。
这么远的距离,箭术精准,唯有军中神箭手方能做到。
林七与众暗卫掩护沈之砚且战且退,后撤的方向正朝着七孔桥,爆炸也有个好处,声响传过去,严烁很快便会赶来,刚好先解决掉这一面的远攻。
沈之砚虽不曾习武,身在拱卫中却并不是累赘,他脚步稳健迅疾,眼力精准,时不时出声提醒,反倒频频助暗卫避险,沿路到处是小贩来不及收拾的摊位,他偶尔抄起个饭碗瓷盆之类的掷出,角度刁钻,百发百中。
但刺客的身手明显要更胜一筹,人数虽不多,步步紧逼的气势,却有排山倒海的压力,兼之远处弓箭手掠阵,暗卫们的抵御愈发吃力。
只消拖延片刻,撑到严烁赶来便有转机。
路过一个饼摊,那摊主早已不知逃去何处,一个大铁锅半歪在炉灶上,里面还剩半锅油,沈之砚扫一眼灶膛透出的暗红,上前一把掀翻铁锅。
沸油入灶,轰地一声,火苗从炉眼中蹿出来一丈多高,沈之砚从怀里摸出帐本,高举着递到炉火前,喝了一声:“住手!”
他的声音清朗冷冽,如极北冰原上的朔风,拂进每一个刺客的耳朵。
“相爷要的是这帐本,若我现下烧了它,诸位可就白忙一场了。”
从付轶手中缴获帐本的消息散播开来,若是从前,裴安一定会叫他去,直接开口索要,像上次明目张胆包庇长公主那样。
要到动用武力的地步,便说明这帐本对裴安来说,同样意义重大,按付轶未撕毁前的记录,有了这本东西,等同于掌握住朝中大半官员的生死命脉。
刺客受此震慑,紧逼的压力稍减。
此时,身后远远已能听见马蹄声,袭击至此,才不到一盏茶功夫,巡逻的守城军来得不会这么快,是严烁赶来了。
暮色四合,光线晦暗不明,纷乱的街道上行人仓皇,被无辜殃及的民众有人狂奔,有人哭号,唯有沈之砚身周,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汹涌的烈焰在半空狂舞,肆意吞吐火龙,带起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沈之砚如同置身烈焰,火光如血,泼了他满身赤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