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族。
族长出发前,容羽来了一趟。只有族长知道。
“你怎么来了?”族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但认为时机不合适。
“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来看看你们打算怎么争夺自己想要的资源和权力。”
族长看向她,“本来还指望你成仙后助我族一臂之力。没想到……还不如让你只是个单纯的武器。”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即便你们这么做,也阻止不了我最后得道。”
“我知道。”
“你知道?”容羽讥嘲,“明知不该,却还故意歪曲事实,只为了成全小集团的私利,却要拉上所有共生于这世上的其他生灵一起同你们共担了代价。还成了你们世代辱骂的‘罪魁祸首’——这你也知道?”
族长冷下脸,“虽然我族不重亲情,我也没有资格对你说教。但我好歹也生下了你,你不该这样对我。”
“哼。就算不是从你肚里出来,融灵也能借由其他宿体降世。就像魔灵一样。你又有何功劳可言?何况,比起父母,孩子才是真正没有选择出生与否的权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哪里有资格提及自己的生育之恩?——你问过我想要出生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容羽的情绪与自己在另一宇宙的前世重合。
不同于这一世,她的另一边前世是出生在一个将父母施暴视作家务事的环境中,被虐待着长大。还不能报复,不能以牙还牙。反而还被环境要求:你必须孝顺。
这逻辑在她看来:只要身份是“父母”,就有了可以虐待孩子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特权。不仅如此,还能拥有孩子长大后必须赡养“施暴者”,甚至照顾“施暴者”情绪和老年生活质量的特权。
前世没能得到对等补偿的缺失,就算无意义的怨恨早已结束在前世,但残留的情绪还是在此时被关于“出生”这个同样是单边选择的特权给唤起。
罕见的,容羽竟然在语气中带上了情绪。
容族族长先冷静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确,生与不生,主要受益的是族群,承担负面后果的往往是个体。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有类似你这样不想来却被带来这世上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也没有谁会是真正的最后一个。”
容羽慢慢也冷静下来。
计较这个根本毫无意义。他们都是生态链中的一环,物种基因库中的一个载体。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谁又能好过谁?谁又真的应该替本无意义只是自然演化出的生物多样性现象承担什么本来就不存在的“责任”?
——这世界,有没有生命,它根本无所谓。
“我来,除了来看戏,也顺便告诉你:枫其实一直借助风族的主灵石修炼。如今控制不了体内未能转化为己用的富余灵力,随时可能走火入魔。而他没打算放弃手中权力。
比起听他的,联合各族一起对付风凛,你们更该首先防范他这个混在你们当中的潜在大人魔。”
“我们早有应对。”
“是吗。那这一回,可别再把责任推卸给魔灵。”
“你为何这么关心魔灵?”
“不是关心他,是不想因为你们推责害他,进而连累到我。比起你们,我与他的永世宿命——注定我与他比跟你们的利益连接更加紧密。”
族长不语。良久,点了头。
容羽这才离开。
枫率领一众长老和几名各支派最顶尖的弟子,一起赶赴墨族。
到了现场才知道,这一回的确不同以往了。他们只能凭着人数来给自己撑底气。
偏偏,风族无论是全族人数还是到场人数,都是四族中最少的,而且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
那结果可想而知:整场谈判,风族只有陪坐的份儿。之后依据新共识,以后也只能是做商族或者容族的附庸族。
墨族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附庸——尤其现在还有了魔灵设的结界的防护,让墨族更有底气至少在“容”“商”来犯时,保持中立。
自从发现商丘宇竟然在睡梦中死去,再加之不日又传来容羽飞升、风凛是魔灵、而他们二人竟然是一伙儿——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的连番施压下,致使商族加快排除内部的小分歧,达成共识,共同扶持商丘平继任了族长之位。
老族长退下,将商族在眼下时局必须担负的守护族人和族群利益的重担,交到了商丘平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