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来院子时,江沁歌正忙着整理庶物,桌子上摆放着厚厚一摞的账本,一只手极快的在拨弄算盘,噼里啪啦的作响。
“晚膳去母亲那里?”江沁歌的指尖顿了顿,抬眸看向了茉莉。
“公主初来乍到一个人总有些孤单,之前和少夫人关系不错,又聊得来,所以想让少夫人日后的晚膳都陪着公主。”
茉莉笑着回。
江沁歌眼眸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闵旻白日里忙着政务,只有晚上才有空,表面上闵旻只有晚膳时间才可以和江沁歌独处。
想不到鸢晗公主这么快就查到了这个,江沁歌点点头,很快又低着头拨弄酸珠,“知道了。”
茉莉见状才点头离开。
“少夫人,公主这是何意?”
江沁歌头也不抬,“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天色渐黑江沁歌揉了揉手腕,百合立即奉上一盏清神安宁的茶来,江沁歌接过抿了口,不得不撑起精神,问,“少爷呢?”
“回少夫人话,少爷今儿政务繁忙,已经打发了小厮回来说不用留饭了。”
江沁歌闻言点点头,又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走吧,别叫公主久等了。”
半路上百合低声道,“下午侯爷被老夫人唤去了,闭门谈了一个多时辰,侯爷出了门就去找公主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老夫人下午就请了太医。”
“真的病了?”江沁歌诧异,这才第一日就已经闹的鸡飞狗跳,那往后可有的作了。
“老夫人从望城回来身子就病着,一时怒及攻心,太医吩咐不能再动怒了,否则极容易中风偏瘫。”
江沁歌微顿了顿脚步,“这么严重了……报应来的还算不晚,就是不知侯爷这个大孝子该如何取舍了。”
江沁歌是掐着时间去的,不同以往,总觉得像是蹭饭,去的时候鸢晗公主正在绣女工,一件月牙白色长布正在剪裁,一旁的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阵线。
江沁歌眼皮跳了跳,看这布应该是做衣裳,而且看样子还是男子的款式。
这布是上等的玉锦,是来自贡品,是用最上等的玉蚕丝织成,面料柔软舒适冬暖夏凉,价值不菲。
而且这一匹布的颜色很纯正,如月光般皎洁,就这么做成了衣裳实在可惜。
筐里的阵线也是特质的,颜色很轻柔,已经绣了一只袖子,花纹细致淡雅,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瞧瞧这样式图纹如何?”鸢晗公主显然是看见了江沁歌的神色。
江沁歌心中冷笑,这衣裳十有八九是给闵旻做的,因为这图纹就是闵旻袖口处绣的一模一样。
“这样式不错,母亲挑的自然极好。”江沁歌笑着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动神色的坐在了桌子旁。
“我许久没有动针线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也好。”
鸢晗公主满脸柔情,在茉莉的服侍下擦了手,坐在了江沁歌的身旁,“上次你送给我的花样都不错,不过都是女儿家的,回头把小斐喜欢的样式拿来。”
江沁歌眼眸一挑,估摸着这话该怎么回答呢,若应了,鸢晗公主指不定就要正大光明的给闵旻做衣裳,若不应装傻,鸢晗公主肯定要指责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不关心丈夫,不够贤良淑德。
江沁歌略思索了一会,“多谢母亲关怀,夫君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一心扑在政务上,倒是父亲偏爱松竹。”
鸢晗公主佯装没听懂江沁歌的提醒,点点头,“小斐年纪不大,平日里又沉稳,衣裳也多是那种沉闷的颜色,恰好我这里有一匹玉锦,颜色衬他,我初来陆家什么也没准备,便想着给他做件衣裳聊表心意。”
鸢晗公主倒是不含糊,直接就说明了心思,“沁歌,一会让人送件小斐的衣裳来,尺寸不对,倒费了我一番心意。”
江沁歌无奈,又一次低估了对鸢晗公主的印象,脸皮实在太厚了,居然还当着自己这个儿媳妇的面前说,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聊表心意为何不给陆赋或者陆老夫人做一件衣裳呢,反而要给继子做衣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鸢晗公主竟连遮掩的态度都没有。
“母亲,夫君的衣裳并不在我的屋子里,回头我去……。”
“哦,我忘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回头我去找小斐吧。”
鸢晗公主摆摆手,时不时的看了看门外,江沁歌也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了,胃口都被恶心没了。
“公主,少爷今儿被公务缠住了,留了话不回府用膳了,奴婢要不要传膳?”茉莉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