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讶异地抬头,正迎上刘建深的目光。他眼中似蕴藏了另一番景致,将江彬的身影缩小了融进那如诗如画的意境。一滴泪,便是一场雨。原本独自立于雨中,还望着那人背影痴痴不愿离去。视野被遮了些许才发现,谁为他打了把伞,自己却湿了半边……
“我原本想等你再成熟一些,能独挡一面,能不忌讳他人眼光的时候,再提这些……”刘建深伸手摩挲江彬湿润的脸颊:
“可你前天问我为什么……我想,再不说个明白,你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
刘建深这一番话,字字敲在江彬心上。前天晚上,他的确想着,刘建深避而不答,恐怕是对他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是他自作多情,将戏弄当成了暧。昧的暗示,再一次让自己沦陷在一厢情愿之中。这种想法一旦生根发芽,便似已证据确凿似的疯长,让江彬恨不得与刘建深再无交集。可现在,听刘建深这么说,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自私透顶,只因为心绪难平便逼着对方给一个解释,全不为对方考虑。这样的冲动幼稚,当真能担得起刘建深这份慎重其事的感情?
江彬这般想着,不觉眸中又黯淡了些许,竟是不敢再看刘建深的眼:
“如果……是亏本买卖呢?”
刘建深指尖顿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江彬的敏感他早便知道,不该用商人那套去比喻两人的感情。
一股歉疚油然而生,刘建深轻轻抚着江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背,一字一句贴着他耳畔道:
“是我比喻错了,这不该是什么经营买卖。”吻了吻那小巧饱满的耳垂:
“若真能收放自如,那便不是真情了……血本无归也好,得偿所愿也好,你若不给我按个职场性。骚扰的罪名,便让我一厢情愿好了。”
这话是刘建深切身的体会,大学里那会儿,他还自信满满地和萧参说“感情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平白无故地付出,多半得血本无归。”当时萧参只一笑了之,看着苏麦黎的名字在来电人那处闪个不停,却始终不接。
如今,倒该轮着萧参嘲笑他了……情爱原本是这般叫人执迷不悟的妄念,轻易便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不是这样……”江彬小声的嘟囔唤回刘建深的思绪。
刘建深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装作没听清,凑上去吻他嘴角。
江彬的脸更红了,唇齿交缠间断断续续道:
“我……对你……也有……”
“也有什么?”
“有非分之想。”
刘建深“噗——”地笑了,随即轻抚着江彬颈项,像是给天生胆怯的小动物顺毛。
江彬被他这样安抚着,心也跟着放松下来。犹豫片刻,终是坦白道:
“我……还没和那人了断干净。等我准备好了,再和你……和你……”江彬视线游弋着不知该如何继续。
刘建深觉得江彬这坦白的模样招人得紧,挑起他下巴追问道:
“那人是谁?”
江彬皱眉犹豫片刻,终是一咬牙道:
“是何鉴。”
刘建深点头道:
“我早便觉着不对……你还骗我说是欠了他的……”
江彬也知自己之前随口编造的理由着实可笑,垂了眼认真道:
“我会理清这关系。”
刘建深却并不怎么放心似地,皱了眉道:
“他若不死心呢?”
江彬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他不是没和何鉴“划清界限”,可是都以失败告终。何鉴如今的执着,令他烦躁也令他恐惧。烦躁的是,那永无止尽的纠缠。恐惧的是,那轻易反弹的感情。
其实之前和苏麦黎说得信誓旦旦的话,一半是用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