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回看,那些埋头试卷和书本的岁月好像瞬间变得云淡风轻,真正割舍不掉,让她揪心的,是三年里意外的插曲,像寒夜中濒临冻死的人借到了一根火柴,点燃续命的火堆。
对于她而言,那样的生活也能熬过,只是,今后回忆,难免觉得平淡无奇。
但现在,因为身侧的人,那段时光多了几分浓墨重彩的味道。
“许箴言,我不后悔那时候喜欢上你。”
她望着照片,对十七岁青涩的自己,笑了。
像是在说:你看,现在的我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她转身离开宣传栏时,对站在原地不动的许箴言补充了一句。
“但我后悔四年前莽撞地跟你结婚。”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有些东西,无论她过去还是现在有多努力,都改变不了。
悲剧已经造成,她不想回头。
许箴言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玻璃反光映照她的离开的身影。对于她的答案,他无言。阳光透过香樟的枝叶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圈好看的阴影。
最后,他像是释然地叹口气,轻声叫住她,随她一起,走进阳光里。
从h市回c城,他们还是经过了b市。
清明扫墓,他肯定要回去看爷爷,问程安好的意见,他能不能带眠眠去祭拜。
爷爷生前对她不薄,临死前她也没能见他一眼,一直心怀愧疚。眠眠虽然跟她姓,但也是许家的嫡孙,她没有反对。
车开到许家别墅门口,许默和乔芝月早早在门口等候。
程安好不打算进去,许箴言也不勉强。他爸他妈太心急,他只好把孩子先送到家里,然后送她去酒店。
再看到乔芝月时,程安好差点没认出来。
最近几天是高温,她穿着佛寺里僧人才会穿的鹅黄的褂子,额头被捂出细密的汗珠,胸前挂着一大串檀木佛珠。从前保养得当的脸不复白皙,蜡黄干枯,眼神看人时刻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眠眠下车的一瞬间,她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长相身材都不错的保姆,乔芝月下意识扯扯她手臂。
“小黎,明天陪我去寺里还愿。”
“你看,我那天在佛祖面前许的愿望实现了,我把孙子盼回来了。”
乔芝月边说,双手合一,闭上眼,嘴里细声念念有词,所有人站在太阳底下,看这幅场景莫名有些发怵。
许箴言牵着眠眠,在他耳边介绍眼前的人是谁,眠眠很配合地叫了声“爷爷”,“奶奶”。
乔芝月把掌心的佛珠盘在手腕,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眠眠的头顶,嘴里直说“好。”
许箴言注意她脸色的不对劲,还有一直发抖的手,叹了口气。
“妈,你信佛拜佛我不觉得有什么,别魔怔了。”
“你昨晚是不是又跪着念佛经念到深夜?”
乔芝月一愣,嘴角尴尬地笑了笑,眼神却是湿濡的。
她现在被喜悦冲昏头脑,一个劲儿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