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语气肯定,是在表示他的认真,希望王言能够重视,还是有些孩子心气。
“现在这年月,能活的滋润的人哪个简单?”
“那他以后要是找我怎么办?”
“跟他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清楚的,跟他糊弄着就行,反正又不用你花钱,玩呗。”
“我觉得也是,我可没多少钱了。还是石哥不讲究,他那么有钱,出去潇洒竟然要我付钱,真是……”
王言笑呵呵的听着齐四吐槽石长兴欺负小孩,挺有意思的。石长兴比较活跃,爱玩爱闹,没事儿就逗逗齐四这个傻小子。
饭店门口,看着汽车远走,明楼长出一口气,也跟着明诚上了车离开:“回家。”
“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王言说大姐是红党。”
“什么?”明诚稳定心神,维持着车辆正常行驶:“王言有证据?”
“他说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儿是天衣无缝的。”明楼回忆着先前的场景,想着王言的神态语气:“我认为,他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什么消息。他那样的人,一言一行都是有的放矢,否则他就不会跟我说起这些事。至于证据,你认为那很重要吗?
他要的不是证据,他要的是,知道谁是谁的人,让他可以利用,或是避开,维持住现在的这种平衡。不过也尽可以放心,他光明正大的跟红党做生意,还是独一份的青霉素,所以即便大姐真是红党,即便他真的掌握了什么实证,也绝对不会出卖大姐,除非他嫌活的长了。”
“那你回去跟大姐怎么说?”
“当然是直说,大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拐弯抹角的她还不骂死我?好了,这些事回去问问大姐就清楚了,问题倒是不大,王言是可以信任的,否则延安不会跟他做生意。跟那个齐四,聊的怎么样?”
“还行,那小子还是年轻,没什么道行。了解到的情况,跟我从于曼丽那里知道的消息基本一致,王言真的没有秘密。可我感觉还是不对,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呢?”
“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汪兆铭、周福海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戴雨农、王天风也是这么想的,或许组织上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都没有找到王言的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他是一个极度聪明狡诈的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夹缝中求存。
他的履历你也清楚,每一步走的都很扎实,虽然这两年蹿升的厉害,却也是时势使然,也有他厚积薄发。而他一惯奉行的就是他不抗日,却也不能挡着别人做事。如果他真有什么其他想法,去年他就该死了,不会活到现在的。所以不用过多的关注他,我们的目标,还是在日本人以及汪伪集团那里。”
明诚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昨晚我见过了于曼丽,露了本相,明公馆跟王公馆又是邻居,以后肯定会见到。王言不是一般人,于曼丽给我的感觉又不是多有城府,她又隔三差五的去王公馆,以后肯定会有撞见的时候,她一定瞒不过王言,那时候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王言自己不抗日,但不会阻挡别人抗日,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这是为什么我让你用‘毒蛇’的代号去见于曼丽,如果暴露,王言只会知道你。当然他一定也会怀疑我,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反而更方便了以后借助他的力量做事。王天风给我的信你没看到,其实王言知道的远比我们想到的多。
在军统遭遇损失之前,王言知道军统在法租界的多处联络站,同时,他还记住了至少几十个军统人员的面貌。也就是说,以前军统的行动,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但是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问题,这足以证明他是可信的。
另一方面,既然他能发现军统的联络站,记住人员面貌,那么他难道发现不了红党的联络站,记不住红党人员的面貌?他民国十七年加入中央巡捕房,那时候国民党正在针对红党,可是到了民国二十六年七七事变,这九年的时间中,他都没有出卖过红党。
而且他父母的情况你也知道,早期的时候是上海的工人代表,这与红党也是有渊源的。正是这些事,才让他跟红党做了多年的生意,现在更是能够独销青霉素。放心吧,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
王天风是个非常负责的人,在决定走人之后,就已经把他掌握的有关王言的情况都告诉了明楼,方便明楼的判断,决定如何接触。
明楼综合自己知道的情报,对王言的判断与王天风基本一致。能用的上,但不抱更高期望。主要也是王言在上海滩的力量太大,比当年的杜镛更甚,做什么事儿都绕不开。就算绕开了,王言事后也都能知道,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住他。
明诚说了声知道了,没再问话,明楼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跟王言这样的人对话太费脑子。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他还要分析王言话语的用意,还要注意表情管理,太疲惫。
不过安静了没一会儿,前边开车的明诚突然出声说道:“你们俩就没聊聊汪曼春?”
“有什么聊的?”
“王言不可能不知道过去你和汪曼春之间的事,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跟汪曼春之间的关系,怎么就没什么聊的呢?”
“你在这跟我说绕口令呢?”明楼有些没好气,他知道明诚这就是故意在看他的笑话:“我跟汪曼春那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现在她又成了七十六号的刽子手,有什么说的?”
“我看未必,你回来这两天,汪曼春可是一直给你抛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