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王守一说道:“这个事儿啊,建军,你自己是清楚的吧?对错你自己有数吧?王言是新同志,是年轻人,有了看不惯的说出来,你总不能说他做错了吧?要想不让人说,首先自己要行的正。你现在这是什么?恼羞成怒了?曹建军,你看看你现在,有点儿警察的样子吗?
你也别跟我甩脸子,你又不是没听见,人家杨树在我面前就提了,我为什么没说?我是给你留着面子呢。是想着我们证据齐全,执法合规,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树也不会落下什么处分,这才没有说你。想着让你继续带杨树,有时间你们私下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王言有句话说的非常正确,咱们公安队伍存在这种传帮带,就是培养可靠的战友伙伴关系,就是一代代的传递我们人民警察的精神。以前的事儿我们不翻旧账,只说今天的事儿,你自己摸摸良心,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既然做的不对,王言把这事儿说出来,有什么不对?他确实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可是你看看他这样的,他在乎那个吗?”
“不是……”王言停下回复群众消息,要给自己解释两句。
结果王守一放过了脸已经臊的通红的曹建军,转头就看向了王言:“我知道你心直口快,年轻人有热血,看不惯的事儿太多了。但你说话,是不是得讲究一些方式方法?你别说话。
所里那么多人呢,你当众说出来,那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吗?是,他确实是没保护杨树,确实是没有团结你,可你就不能私下指出他的问题?非得选择这样的方式?
再说了,人们做事总有理由,你也不想想,曹建军为什么这么做?”
“所长,这你就强词夺理了。你还别跟我瞪眼,咱们讲道理对不对?不能拿你所长的身份压我。按你这说法,之前我和继伟撞上的董年丰根本不该死刑。他没理由吗?那奸夫淫妇多欺负人呐?错了,就是错了。我指出他的问题,他非但不承认,还问候我祖宗十八代,他有什么理由,也不该这么做。
你别看他这个样,就是演戏呢,给自己找台阶下,好面子嘛。曹建军,我可没攻击你啊,你扪心自问,我说的有毛病吗?敢做,你就要敢当。敢甩锅,你就不要怕人说。有什么问题?我这还没跟你计较,你骂我父母的事儿呢啊。别瞪眼睛,就你这样的,我打你八个,真以为你多能耐呢?”
曹建军理亏啊,而且现在人少了,他虽然不服气,但真没的狡辩。他的心思,王言都看透了。在楼下他还能闹一闹,在这他不行。他不说话,就瞪着王言。
“不是,你没完了?说也说了,闹也闹了,你还想干什么?”王守义愤怒的拍着桌子,“我说一句,你顶八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所长?”
王言好像不情不愿的闭了嘴,教导员出来打圆场:“王言,所长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可不是强词夺理啊。所长也没说建军的行为,值得被原谅嘛,对吧?这一点是你偷换概念了。建军说你的父母,肯定是不对,不过你自己都说了,不计较吗。
你也清楚建军是个什么人,他脾气也不太好,被你这么一激,说话口无遮拦,咱们也可以理解,是不是?就像咱们调解群众纠纷,你说谁急眼了上来不是各种骂脏话呀,恨不得用唾沫把人淹死。
而且所长说的对,建军这么做,他也是不得已。你可能不了解,他家里边也是有些矛盾的,建军也不容易。”
王言摆了摆手,翘着脚丫子对坐在对面瞪眼睛的曹建军蹬腿:“咱们今天就是讲道理,对吧?你骂我父母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指导员说的对,情绪激动可以理解。虽然你没道理激动,但你激动了,所长和教导员在这呢,我给他们面子,这事儿咱们不掰扯。你长嘴了,你自己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非得甩锅给杨树?”
曹建军梗着脖子不说话,眼见王言又要张嘴毒舌,教导员说道:“我来说说啊,建军,自己家的事儿,不好启齿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天咱们得说,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你们俩天天闹,那还怎么开展工作?”
看着曹建军低下头,教导员叹着气,说道:“是这样,建军他丈母娘那边啊,总共是两个女婿,另一个呢是个有钱的,身家上千万呢,很有实力。那你说说,一个有钱的商人,一个没钱的民警,建军他丈母娘又是个爱钱的,你想建军跟他媳妇在那个家里得是什么处境?
建军他媳妇叫周慧,我见过几次,这可是个好女人啊。当年就是周慧坚持,死活要嫁给建军,她妈这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的,现在他们俩生的姑娘都五岁多了。
可正是因为这样,建军他们啊,每次去他那个丈母娘家里,都要受着她丈母娘的冷嘲热讽。建军也是想做出一番成绩,就算不冲他那个丈母娘,也得让人家周慧脸上有光不是?所以你明白了?就是这样的想法,他可不是就有功劳冲在前面,有处分躲的远远的?当然他甩锅给杨树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
抛去这些,建军这警察的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问题处理的也挺好,要不然他也不能有现在的两毛一不是?”
曹建军此刻已经捂上脸了,委屈劲、心酸劲、不好意思劲,全都上来了。
“你看看,他还委屈上了?自我感动呢?这就是成他的理由了?教导员我得批评你啊,化解矛盾,不能靠卖惨来解决问题。”
“嘿,你小子,还批评上我了。建军,干什么呢?咱们解决问题讲道理呢。你以为王言能打,是我们帮着吹嘘呢?咱们有他警校的实战视频,所长跟宋局要过来的。不是我们抬举他,贬低你,你真打不过他。而且是你理亏,显然你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你怎么还想着动手呢?”
曹建军终于说话了,大老爷们流了眼泪,带着哭腔:“所长,教导员,不带这样的。他太欺负人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看看,他对你们两个尊重吗?是,我甩锅杨树,我不对,我说他父母,我不对,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可是我家里的事儿,用不着你笑话吧?
所长,我在你手下也干这些年了,你说实话,我曹建军我算是兢兢业业吧?是,有功劳冲前边,有处分躲后边,可我争功劳也是拿命去争的吧?功劳背后,也有受伤害的人民群众吧?我对得起警察这份工作吧?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他说打来那天,我就没给他好脸,说他帮助我做图像增强,做指纹比对,我不感谢,是,我承认。我就是看不上他这种有两个臭钱就得瑟的。我看不上他,我离的远远的不行吗?我非得跟谁都好?跟谁都团结?没这道理啊。”
“没这样的啊,你还哭上了,挺大个老爷们像话吗?跟这卖上惨了,博取所长跟教导员同情呢?想要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王言笑呵呵的,哎,你越哭,我越笑,他说,“虽说我有钱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考虑到你在你丈母娘那受了钱的苦,我姑且理解你。你说看不上我得瑟,可以,不跟我好不团结我,也可以,都没毛病。
不过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小心眼,看我今天抓贼,明天提供毒贩线索,后天撞上案发现场,看我出风头立功,你不爽?你看看,没话了吧?别梗着脖子,有用吗?所长你别瞪我,今天我还真就跟他掰扯掰扯。”
王守一无奈的摇头,跟教导员相视苦笑。
情况很明显,王言没毛病,就是他不该当众那么说。可话说回来,当众说出来真有问题吗?只是长久以来的,所谓的人情世故罢了,大家都明白的事儿,没必要说出来。现在这小子硬装愣头青,就说出来了,那也没什么毛病。
何况王言也没耍无赖,一直讲道理呢。倒是曹建军,梗着脖子硬挺着不承认错误,就要这个脸面。
要是一般人各打五十大板糊弄糊弄也就算了,可这是王言呐。人家有能力,有功劳,还有钱,可不是受窝囊气的。但是另一方面,曹建军个人的性格在那的,现在都让王言给说成那个熊样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好拉偏架,曹建军有情绪,王言更有情绪。
显然,相比起来,曹建军有情绪没什么大不了,王言有情绪那才是出乱子的。真说起来,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俩人其实一直都是在保护曹建军的。
王言当然也明白情况,不过他不在意,接着说道:“你说你立功拿命挣,解决人民群众的矛盾。好,那我问问你,在行动中,你是否服从命令听指挥?没有吧?是不是鲁莽行动,自以为聪明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我想每一次咱们所长都得训你两句,但是考虑到你小心眼,他还不好说的太深太重。
而每次所长跟你谈话的时候,你都会说什么‘那都是小概率事件’,‘那不是没发生吗’,类似的这种话。你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儿不以为然,对吧?包括陈哥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上一次所长说杨树没阻拦你,之后肯定找你谈话了吧?肯定也是把陈哥的事儿搬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