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能感觉到太史慈的不服,这是正常的,强者往往都对自己有着莫大的自信,毫无疑问,太史慈是个强者。
他摇头笑道:“口不称心,子义不诚矣。知汝胸有大志,不甘为一小卒,吾且问汝,何为将之道?”
“严军纪,明军法,足发粮饷,此三者强军之要,亦为将之道。若由吾领军,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严明军纪,赏罚分明,不克扣粮饷,让士兵吃饱饭,这样的军队就能练好,能做到这些的将军,就能打胜仗。这就是吹牛逼了,哪有真的常胜将军,总有攻不过去的艰难险阻。
“吾麾下之军,军纪、军法、粮饷在吾,不在将。汝之所言确为猛将,然一将功成万骨枯,汝冲杀临阵得喜乐,枯骨谁人怜?吾所求,乃为军民之将。是故,吾以为将之道在静。
当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待时而动。但凭勇猛破阵杀敌,难得长久。当以吾军众而敌军寡,吾军少损而敌军多伤为上也。万不得已,勿枉送军卒性命,此为吾军之首要。
今汝军纪、军制皆不明,以汝为将,汝何能为?但有战事,鲁莽强攻,吾军士之死命汝能担负?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闻之当真壮哉,然则因此死命之人,可有人在意?谁人家中无有父母妻儿?”
王言说的已经不是将之道了,而是讲他的根本宗旨。强硬对攻,当然很爽,很畅快,他王某人尤其擅长如此作战,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战场上被谁弄死。但是就整体来讲,他是不愿意那么打仗打。
曾国藩说结硬寨打呆仗,虽然是因为当时的湘军战斗力差,这才如此。但王言欣赏这种稳扎稳打,日拱一卒的战法。
因为他不是单纯的主将,他还要考虑全局。前方长驱千里,大军纵横无敌,但是与之相对的则是被打穿的己方财政,干什么都要花钱,怎么着都要耗粮食。而且打下来的战果,还要他继续支出,如此一场大战就能将他经营的好局面打崩溃。
所以他更倾向于,一边发展一边扩张,也就是他说的,打仗为百姓服务,而不是为他自己一统天下的意志服务。前者慢慢发展壮大,没有隐患,后者劳民伤财,为此还有个专门的词语叫百废待兴,一定程度上,这可不是个好词,毕竟怎么废的没有数么……
太史慈听过王大将军的话,十分惊讶,因为这种用兵打仗的言论,是从没有过的,也是人们不在乎的。或者如果非要说在乎,那就是可怜兵力减少罢了。
“将军高义。”
王言笑着摇头:“皆因吾出身黔首,人皆言黄巾为贼,然何以百万百姓皆从贼?不过难活,故而搏命罢了。吾于涿郡随黄巾军征伐兵败,收拢三百黄巾溃兵,当日吾所言,便是与他们吃饱、穿暖、安稳生活。吾所求者,亦是如此。子义来此,尚未了解吾治下之情,汝闲暇之时可往观之,与民闲话,当有所获。”
“是,慈便如将军所言,乃为军中一小卒。”太史慈拱手。
“子义家中可有亲人?”
“只老母一人,吾以劳人送信,言明情况。”
“与汝一伙军卒,赶马车南下接汝母来辽东安家。子义切莫多想,非吾以汝母相挟,实乃中原将乱,吾辽东为乐土耳。”
“将军不怕慈不归么?”
“吾知汝有义重信,必不为此等事。”
太史慈再拜道:“谢将军信重,老母不良于行,慈三月必归。”
“甚好。”王言笑呵呵的点头,站起身说道,“汝言身有勇力,吾已两年未曾上阵,今日技痒,就此切磋一番。”
“慈必不留手。”
王大将军仰头哈哈笑……
鼻青脸肿的太史慈分了房子,办好了验传,领着十二个大将军亲卫,乔装打扮一番,赶着马车南下……
心比天高的人,还是得让其长长记性才好。
时间如此过去,正如太史慈所说,辽东之地文气日隆,围绕着教材之事,各种的大儒又一次的展开了学问之争,作为斗争的衍生品,又在造纸、印刷初始之地,这些人都出了很多的书。为了配合他们,即便在辽东没有多少人认识字的情况下,也提前弄出了报纸,名为‘文昌报’。
考虑到信息传递情况,一周一小报,一月一大报,作价卖与辽东士子以及往来行商之人,就不存在滞销的情况。每一次出来,都是销售一空。不止是辽东之地经历的人买,外面的人也买。
有很多不方便来辽东的大儒,那战斗周期都是一个月乃至几个月才能战一轮,有这时间,人家都在辽东骂他好几个来回了。
现在有了报纸,虽然还是按月来算的,但是比起他们的朋友、弟子之类的写信报告来说,要更加的全面,更清晰的看到各种文章,以及事项进展,各种人的提议、主张、思想之类的。
此外还有各地的官吏,也是报纸的忠诚爱好者,因为当官的,很多人首先是个文化人,他们也有各自的派系。也是如此,各家商队顺路卖报纸都赚了一笔大钱。
王大将军笑看龙争虎斗,这才是文化发展么,就得交流,就得互喷,如此才能焕发活力,不断的衍生出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