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来不易,是以全府的人都对差点儿没了命的秦未晨宠爱有加,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秦未晨这样的性子。
“我不及她会说话,不及她歪曲事实的能耐,还有何话可说?”秦未晨感觉浑身无力,沮丧极了,从没像现在这般自我唾弃,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样样出色所以讨所有人喜欢,现在艳姨娘毫不费力地摆了她一道,令她一下子从自我纺织的梦境中醒了过来,艰难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但不聪明,反而笨得可以,若非如此,岂会那般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不仅连累了秦夫人挨骂,还害得兄长为自己担心。
听完秦未晨的话,艳姨娘拿出手帕动作妩媚地擦起眼角来,以着略微委屈但却充满诚意的语气哽咽道:“老爷夫人,婢妾真的没有歪曲事实,婢妾所言句句属实。婢妾明白这件事很令老爷夫人很为难,身为妾氏本就应该为老爷夫人分扰的,若……若是夫人为难的话,那就定婢妾的罪吧,只要能让三小姐高兴起来,能让老爷夫人不为这件事费心劳神,婢妾什么委屈都甘愿受的。”
这以退为进的做法在这个时候做出来确实很妙,艳姨娘这么一说秦夫人若是真罚了她那可就显得很仗势欺人,为了护着女儿毫无根据地欺负妾氏,这样做难以服从,若真想如何背地里做好了,当着众人的面做就是不对,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罚人不成反被秦老爷罚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若是不罚艳姨娘,则会令秦未晨落个污蔑他人的错处,且艳姨娘的话若传出去,下人们定会认为是上房在合伙欺负妾氏,都欺负得艳姨娘明明没错都想将责任担下来了,总之这件事因为秦未晨的冲动无知害得秦夫人很没有脸面。
相反,艳姨娘却大大地在秦老爷面前得了回好,因为她“识大何”,她为了不影响家宅安宁,都甘愿自请领罪了,这么卑微善解人意的女子谁不会偏心多向着她一些?
秦老爷此时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都给艳姨娘摘下来哄她,为了弥补她所受的委屈,为了奖赏她关键时刻因顾及长房的脸面甘愿自我牺牲的行为,让秦老爷做什么都乐意,看着艳姨娘“大义凛然”的样子秦老爷感到相当欣慰,觉得拥有这么懂事长得又美的女人简直是人间一大乐事。
在做生意及走南闯北与人交往上男人们一般都很精明,但是事关宅子里女人们的斗争上男人们却目光短浅得很,他们不屑将心思花在女人的纷争上面,尤其在他们的心明显偏着谁时就更别指望他们能看出女人耍的小手段,艳姨娘拙劣的手段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秦老爷不知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看艳姨娘多识大体,你若有她一半的懂事我都要烧高香了!”秦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丝毫不知悔意的秦未晨,训完了女儿后安抚地看向连哭都妩媚到极点的艳姨娘,想哄但碍于当着几个小辈的面实在不便,咳了下清了清喉咙道,“委屈你了,未晨还小,你别她一般见识。”
艳姨娘闻言受宠若惊,赶忙开口道:“老爷言重了,婢妾哪受得起。”
“我说受得起就受得起!她太过分,不尊重长嫂、恶意污蔑他人、犯了错又不知悔改,简直无法无天,若不重重地惩罚永远也不晓得分寸!”秦老爷一边训秦未晨一边拿眼角扫秦夫人,这话是专门说给秦夫人听的。
秦老爷对艳姨娘说的那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令所有长房的人都黑了脸,一个小小的妾氏有什么资格对堂堂的嫡女“一般见识”?就算秦老爷在气头上这句话也不该说,这话说出来打的是所有长房之人的脸,这下别说秦夫人,连秦未昭和赵氏都有气了。
只有刚来古代对嫡庶妻妾概念还没适应的的顾少男对此没什么反应,她在这纯属看戏,因为与她无关所以不重视,秦未晨总对她冷言冷语的所以被训斥顾少男也不同情,艳姨娘她没怎么接触过,是罚是骂跟她也没关,她只想尽快回房,还有一百遍女戒女则要抄写呢,不抄完可是出不了府的!
秦老爷都发话了,秦夫人若是不照着去做说不过去,但若什么都不说的话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对秦老爷半认真半讽刺地道:“未晨确实有错,但她是老爷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子难道老爷一点都不了解?知您不舍得艳姨娘受委屈,这点不仅我,连几个小辈们也清楚。老爷您想想未晨自小到大除了说话时常得罪人外,有做过伤害他人的过分事件吗?恶意污蔑他人以求自己脱罪的事她做过吗?她有胆子做吗?这十多年来她可有污蔑过谁?若是有前科那就算了,可若是没有,那十多年来从来没做过的事突然做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老爷被秦夫人一连串的话问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台,知道他向着艳姨娘的事令发妻生气了,但当着小辈的面这般问话的行为太过分,恼羞成怒道:“我是一家之主!你对一家之主就是这个态度?我算是明白未晨为何是那个性子了,原来像你!”
秦未昭见父母眼看要吵起来,赶忙开口劝道:“爹、娘,你们别吵了,以儿子来看这事双方都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以未晨的性子若是对方真没说什么,她是不可能拉人下水的。爹看着未晨长大,这一点想必爹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关键只在于没有证人而已,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又没证人证明哪方对哪方错,那依儿子看未晨和艳姨娘都有不是的地方,干脆就两方各退一步都罚了吧,艳姨娘罚得轻些,未晨罚得重些如何?”
这个结果算是比较妥当的了,若只罚秦未晨不罚艳姨娘,那太打正房的脸,而且如此会对秦未晨的心灵带来很大的伤害。相反,若只罚艳姨娘她会不服,就算传出正房欺负妾氏的话来也没什么,毕竟这种事太普遍了不足为奇,但这样做秦老爷那关过不去,到时“吃亏”的艳姨娘在秦老爷面前吹点歪风,秦夫人那是落不到好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双方都罚为好。
秦老爷觉得长子提出来的方式勉强能让人接受,本来被秦夫人质问得已经拉不下脸对秦未晨如何,在他心中秦未晨确实是虽然常在语言上伤人,但批评人从来不会胡乱指责,大多情况下都是对方错一分,秦未晨有本事将错的程度扩大到五十分然后大肆嘲讽,但却不会对方一分都没错,她就无故给对方扣帽子,就算扣错了也是被人误导所致。
“未昭说得不错,就这样吧,两人都领罚,若是哪一方不服,以后就长记性别再犯,再有下一次就加倍惩罚!”秦老爷叹道,看了眼眼泪汪汪的艳姨娘心中怜惜,想着她受了委屈过后他多送她些好东西补偿一下她。又看了眼咬着唇愣愣跪在地上的秦未晨,虽然很气愤,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舍得骂得太狠,于是选择眼不见为净别过眼不再看。
见秦老爷没再不依不饶,秦夫人脸色略微好看了些,对秦未晨道:“你的错处比较大,罚你三日之内抄家规女则各一百遍,不抄完不得出院门,另外再扣一个月的月钱。”
“谢谢娘。”秦未晨闷闷地道,由于心中有气,所以没谢秦老爷。
秦夫人又望向艳姨娘:“事情有没有做过你自己清楚,由于没证据所以罚你轻些,不扣你月钱了,与未晨一样三日内抄家规女则各一百遍,抄不完不得出院门一步。”
“……婢妾谢过夫人。”艳姨娘磕了下头暗中咬牙,腹诽着秦夫人定是明白事后秦老爷会给自己“好处”以作补偿,不稀罕那区区二两月钱,所以只罚她抄书。
处理完后人就散了,艳姨娘扁着唇红着眼勾了秦老爷一眼后站起身跟在众人身后往外走。
秦老爷坐了会儿实在坐不住,对身旁的秦夫人道:“我还有点事先去书房,晚上不用等我了。”
“记下了。”秦夫人淡淡地道,看着秦老爷急嗖嗖地往外走的身影讽刺地笑起来,去书房?去艳姨娘房里才对吧!
出了上房走出一些距离,在艳姨娘及秦老爷一前一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远后,秦未昭停下脚步严肃地对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秦未晨再一次交待道:“这次的事是个教训,以后离艳姨娘远点儿,别她夸你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晓得了。”秦未晨沮丧地道。
“以后你的性子要改改,一天不改就会一直被人当枪使!这次是撺掇你和你大嫂闹不愉快,下次呢?轮到你二嫂还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