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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2页)

“过得不错嘛他。”他们寒暄了几句,郁林似乎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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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不错嘛他。”他们寒暄了几句,郁林似乎有些走神,顿了顿,才应了声,皱了皱眉。崔东听著严惜吃薯条的声音,偶尔插几句话,“恭喜。操心了好几年,终於可以不用管了。”

郁林转过头来看他,严惜也掉过脑袋,崔东愕然,扬眉笑了下:“怎麽了。”严惜从毛毯上坐起来,“你们聊。”走过郁林的时候,嘴角像是嘲笑般的撇了撇,惹得郁林眉头皱的更紧了。电视里的突然枪声隆隆的,爆破声一阵厉害过一阵,音量又大,总让人觉得整个客厅都在震,眼皮直跳,老感觉心神不宁。

郁林好久才说:“我觉得他这样,老在外面晃……不好。”崔东隔了个沙发,说:“啊,什麽?声音大点。”“我是说他不行,外面乱著,他都不懂,不如别出去,也省心……”崔东侧著耳朵听,战争片的声音还是硝烟弥漫的,什麽句子都抓不到,於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抓起遥控器,按了静音。

“说什麽呢?”崔东问他,把遥控器重新扔回沙发上。

周围骤然安静了,几乎能听到老猫打呼的声音。郁林拿过一边的书,打开,慢慢的抚平书页上的折痕。“没有。”

郁林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严维看场子的地方,那条路乱糟糟的,很窄,车几乎开不进去。两边是暗蓝色和暗红色霓虹灯点缀的理发厅,黑色的大塑料袋叠放著堆在K厅的後门,严维和几个人蹲在路旁,捧著饭盒,埋头吃著。刚下完一场冷雨,到处都是积水,水油腻腻的淌进没了下水井盖遮掩的黑窟窿里。天有些冷下来,饭腾著热气,人人竖著雪白的衬衣领子。

那夥人原本还说笑著,见那辆车的车灯在眼前暗下去,都瞪著眼睛。这个推那个:“找你的?”“我可不认识。”严维也推攘著,“找你的吧。”後门开了条缝,有人嚎了句什麽,这几个人就端著饭盒陆陆续续进去了。郁林摇下车窗,等了几分锺,严维才蹑手蹑脚的绕出来,“嘿,你怎麽来了。”

郁林看著他,说:“上来吧。”严维没动,郁林笑了下,“上来啊。”严维慢吞吞蹭过来,蹲下去,头微微探进车里,“干嘛?”

郁林想从里面推开车门,让严维坐进来,只是那家夥正蹲著,要推门非打著他不可。原来两个人做什麽事情都一个调,配合完美,现在却事事磕磕绊绊。严维耙著头发,口里说:“我上班呢。”好半天才後退了半步,让郁林把车门推开。严维坐进去,靠著舒适的椅背,轻笑著:“来这里干什麽,那些人都精著呢,要知道我认识个有钱的,以後还捞得著什麽便宜。”

他伸手探到裤兜里,摸出盒烟,已经被坐得有些变型了。郁林从後视镜里,看见他嘴里叼著个烟卷,到处找火机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扬手就把那盒东西扔了出去。严维有些吓到了,把那根烟拿出来,握在掌心里,笑著说:“我就偶尔抽抽,没烟瘾。”郁林皱著眉头,低声说著:“跟谁学的,扔了。”他看严维呆著,又低吼了句:“扔了。”

郁林看著严维发泄似的把揉碎的烟卷丢了出去,才俯身替他系上安全带,慢慢的倒车绕出去。“你从哪里买的假证件。最近查的严。身份证什麽的,等都补办好了,再出去闯闯,也不迟。”严维看著窗外,哈哈笑著:“没事,我自己担著呢,在家……屋子里呆著实在是没意思。都弄成这样了,还指望著让你养著,算个什麽事啊。”

郁林把耳麦带上,自古自的开车看路。车灯很柔和,照著他端正的侧脸,他的气场像个龙卷风的漩涡。严维想著他们年轻的时候,事事顺著他的郁林,身形欣长的像灌木丛里的一株乔木,穿著白色的,没有一点污渍的套头毛衣,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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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天气刚冷下来,学校里衣服都穿的参差不齐。有人早早套上了毛衣毛裤,有人还是短袖,早晚特别冷的时候,外面才套上校服外套。接下来连降几场雨,一天冷似一天,严维竖著领子挨著,拉链只肯拉到胸口,打扮的“不怕冷”些,似乎也成了气概。

但那也是晚秋的事。进了腊月,多大的气概也给磨得没了影。进了教室,个个形容臃肿,郁林外套底下是一身高领的黑色毛衣,领口露著点白衬衣的领角,穿的很靠谱。正在混慢班的严维不行,挺精神机灵的一个人,每到了冬天就蔫了。头发睡觉醒来乱七八糟的,被枕头弄的翘一块扁一块,也敢出门。他来来去去没件正经的冬衣,外头又冷,只好一股脑穿著,显得外套下鼓鼓囊囊,边走边擦眼屎。也不是不喜欢干干净净,只是天一冷就赖床,就浑身都懒。懒和形象是天敌。

他哥们到了冬天和他八九差不离,特别是没另一半的,嫌冷,一周洗一次澡,越发邋遢。有几个还开始长胡子,嘴巴上面毛绒绒覆一层黑毛,不知道剃,长相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郁林开头还找过严维几次,严维冻得只想著冷啊冷啊,都是敷衍几句,渐渐的各忙各的。到了月中,有哥们说哪家游戏厅装了暖气,几个人乐得兴冲冲的翘课。学校东角有堵墙,比旁边都矮了半个身子,虽然上面洒满玻璃渣,还是一翻就过去了。翻出去後,玩俄罗斯方块,玩ARC,磨一个下午。晚自习点名的时候才逛回来。

就这样混到接近圣诞,街边的小卖铺,都换上了过洋节日的摆设。圣诞树上挂满红封,最开始店老板还喜欢往利是红封里赛个一角两角的,後来被偷怕了,全改成空的。每家店门口都摆了两三个长方形的红塑料筐,里面装满贺卡,有指头长的卡片,也有巴掌长的,书本那麽长的,最贵的一打开就播音乐,小红灯泡一闪一闪的。严维蹲下去挑了会,大概是想送人,沾了一手金粉後,又觉得没意思,手插在裤兜站起来。

学校隔壁新开了家面馆,面宽,量足,吃饱了,严维他们几个时常就坐在店外的铁栏上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揉眼睛,打哈欠。有撞过郁林几次,七八个女娃,两三个男的,一起走,郁林走在队伍後面,不怎麽合群,偶尔应几句。严维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好看,就不乐意让郁林看见,往往偏著头,直到他们走过去。两个人生疏些熟络些,也就是那回事,只要不伤筋动骨,都是无伤大雅。

本来这个冬天就要晃过去的,又来了场寒流,气势汹汹的,淅淅沥沥的下雨,听广播,说哪里的雪积得脚那麽深了,哪里的雪积得腿那麽深了。严维终於病了一回,书包里塞卷厕纸,走哪都擤鼻子,越发不雅,後来还发点烧。一夥人下楼梯的时候,哥们都不肯老老实实的走台阶,要麽四阶五阶的跳下来,要麽顺著扶手滑。严维那天带点小烧,带点小鼻涕,顺著扶手跐溜一下滑下去,头一昏,身子一晃,直接从这层台阶翻到那层台阶,旁边的人都看傻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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