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难得办事效率高了一回,没几天报纸上已经连篇的刊出来著名律师被日本间谍暗害,政府迅速抓获真凶的报道了。
冷太太看着女儿这几天稍微和缓下来的脸色,念佛道:“阿弥陀,可算是好了点。你和绍仪都算是命大,逃过一劫啊。”清秋正坐在床边上拿着毛巾一点点的给白绍仪擦脸,多亏了赵忠恕请来的美国大夫手艺精湛,他第二次手术和第三次手术完成的很顺利,后遗症已经被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了。
不过经历了几次艰辛的大手术,白绍仪的身体确实亏虚下来,他手术之后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冷太太来的时候白绍仪正好没睡着,他见着岳母来了,想挤出来个笑容。谁知刚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疼的嘶一声,惹得清秋和冷太太都忙着上前关心:“可是扯到了伤口?哪里疼了?”
“没事,肚子上的伤口还有点疼,腿上也是痒痒的,就是自己够不到。白绍仪说话的声音还比较微弱。”白绍仪无奈的看看自己的腿对着清秋无辜的眨眨眼。
清秋听着白绍仪的话送了口气:“知道痒痒是好事,我帮你挠挠。医生反复的嘱咐过,你现在伤口太还没愈合需要绝对的休养,不能动。你的腿经过手术几天了总算是有了知觉,若是不痒痒可是叫人担心呢。”清秋伏身轻轻地挠着白绍仪腿上发痒的地方。
“这里是么?”清秋一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手指,一边询问着白绍仪。
“是,不对左边一点。对了就是这里!”白绍仪指点着清秋正确的方向。
冷太太看着女儿和女婿两个,忍不住脸上泛起个笑意:“可是好了,喝汤吧。等下医生还要查房呢。”冷太太每天亲自盯着炉子炖汤做粥的送来医院给女儿和女婿,生怕他们吃的不好,伤口愈合不好。
白绍仪勉强的喝了一点汤就没什么胃口了,几场大手术下来他用了太多的麻药,伤了脾胃,现在很难吃很多东西。清秋看着白绍仪胃口不好心里暗自着急,一边给他漱口,看着白绍仪一会又沉沉的睡着了。清秋无心吃母亲亲自做的饭菜,她看着白绍仪的睡脸无声的叹息,眼神全是担心。
“你好歹吃一点东西,绍仪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能一下子就好起来?你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别生病了。你倒了,绍仪怎么办呢?不过那个害你们的坏人已经被抓了,以后也能安心了。”冷太太劝着女儿多吃一点。清秋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堵得难受,为了叫母亲安心,清秋没和冷太太把事情都说了,只是含糊的说确实是白绍仪得罪了日本人,才被人家算计的。她没敢和母亲说谋划的人便是欧阳于坚,想着以前在北京的种种,清秋有种被毒蛇从身边游过的恶心和恶寒。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当初一脸正气,总是义愤填膺,时时刻刻叫着救国救民的欧阳于坚竟会变成个汉奸。
“妈妈别说了,我知道。”清秋强打精神吃了一碗粥,冷太太这才满意的收拾了东西。这个时候门外出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赵一涵抱着一束花进来了。
冷太太对着清秋说:“你刚吃了饭别在病房里面闷着了,你和赵小姐出去转转。现在绍仪的病情横竖稳定了,你也不用寸步不离的守着了。”赵一涵得知了白绍仪受伤的消息就立刻从南京赶过来。这段时间她倒是经常来看望,还在清秋身边时刻安慰她,帮着她从家里带换洗衣裳什么的。
赵一涵放下花束拉着清秋走了,两人在医院的花园里面转了一圈,清秋看着赵一涵道:“有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可是你和老赵吵架了?”
“不是,我是想和你说,我是从我哥哥的办公室来的,他们好像抓欧阳于坚失败了。本来已经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了。谁知他竟然逃走了!我有点担心你特意过来看看。随着事情查的越深入,我是越害怕,我哥哥担心你,不肯和你说,我是实在不忍心再瞒着你了,今天干脆都和你说了吧。”赵一涵下了决心,她握着清秋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
清秋诧异的看着赵一涵,她忽然想起来欧阳于坚曾经是赵一涵的丈夫啊,当初他们新婚的时候,欧阳于坚也是对着赵一涵百依百顺的,他们何尝没有过一段幸福甜蜜的日子。现在赵一涵提起来欧阳于坚竟然是个陌生的和她不相干的人。清秋有些奇怪的说:“那个人我们虽然都认识,但是我仔细想了,我们家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对绍仪下手无非是按着主子们的指示办事罢了。今天欧阳于坚被抓住也好,跑了也好,他还能摸到医院把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赵一涵忽然一笑,冷冷的说了句话:“你太小看了欧阳的心思。他那个时候一副热血青年的样子,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猛地看上去比像燕西那样的花花公子更可爱,更善良。其实那些全是他的表象!欧阳于坚内心是个阴暗龌龊,睚眦必报的人。别人对他的好处,他不会记得,甚至会认为是别人居高临下的蔑视。别人对他的不好,或者他认为的不好,他会记一辈子。而且会在内心把那点所谓的不好层层加大,遇到了机会就会狠狠地报复。当初他对着我求婚的时候,我何尝不是被他骗了。好在我慢慢的明白了,和那样烂泥般人品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也会被拖进泥里,我狠心断绝了和欧阳于坚的关系。”
“可是我们家和他有什么怨恨么?”清秋想来想去,觉得欧阳于坚怨恨金家倒是有可能的,可是他和白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为什么要对着白绍仪下手!还在事情败露之后不依不饶的。
赵一涵被清秋的天真气的无语半晌,她咬着牙捏住清秋的脸颊,做出来酸酸的语气,讽刺的说:“冷姑娘,你是太天真呢还是装的太天真了?当初欧阳于坚可是你的坚定追求者啊。他还谋划着在婚礼上把你抢走呢。”赵一涵讽刺的笑笑:“你别惊讶了,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能看透一个人想法。就连着我也是被欧阳于坚给蒙蔽了一阵子,若是我没和他在一起生活过,没准现在还以为他是个被人欺负和我同病相怜的可怜虫呢。我虽然没听到更详细的消息,可是从我哥哥和手下人的只言片语里面能听出来,欧阳于坚潜入上海一是为了日本人做事。他当初在上海呆不住,去了关外。刚开始的时候欧阳又进了以前的组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隐瞒自己那段做叛徒的经历的。欧阳去了关外做什么抗日运动,可惜又被日本人抓住。日本人可比我哥哥厉害多了,欧阳于坚再一次做了叛徒。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日本人混,听说他出卖了许多自己的同志。”
一阵寒意从清秋的脚下升起,她当初听见欧阳于坚投靠日本人还以为是他在上海走投无路,到关外去讨生活。她还纳闷呢,其实欧阳到北平再做个教师也好,何必要冒着战火去关外呢。原来欧阳投敌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血腥的背景!一个人出卖自己的同志两次,清秋忍不住吐槽道:“欧阳以前的上级要是知道了这个结果,也不知是什么感想。”
“还能有什么感想,是他们自己识人不明罢了。或者是太急功近利吧,反正那是他们的事情,不过我想按着那边的惯例,对着叛徒是最不能忍受的,欧阳于坚在上海不仅要被警察追捕还要提防着自己以前的同志。上海的锄奸团,一直都在的。还有就是欧阳于坚内心深恨你和绍仪,你回绝掉了他的求爱,他眼睁睁的看着你和绍仪结婚。还有后来金家的事情,我想欧阳于坚在内心深处已经把你和绍仪当成了他最大的敌人了。如今欧阳靠着日本的势力来上海,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手上有人有枪,就像报复了。”赵一涵看一眼清秋,给她一个你懂得眼神。
欧阳于坚报复不成还回来的!清秋明白了赵一涵话里的意思,她想着虚弱躺在病床上的绍仪,忍不住担心的说:“现在绍仪的伤势刚刚稳定,医生说不能再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了。你的提醒我记住,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跑来跑去的。你来上海时间的不短了,也要回去看看孩子。春生也长大不少了,我叫人准备了些东西,是给春生的,你回去的时候我叫人给你送去。”清秋轻轻地握住赵一涵的手,脸上并没惊慌,埋怨的神色。她反而是坦然一笑,眼神清澈。
望着清秋,赵一涵半晌没说话,她深深地打量着清秋,仿佛从没见过她一般。直到她把清秋看的浑身不自在了,才缓缓地开口:“天下你这样的女子只怕是凤毛麟角了,难怪谁都会喜欢上你!绍仪的眼光很好,他的运气更好。比起来有的人就可怜了。真是一见世外仙姝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