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壮年高级警官排众而出,操着生硬的英语说:“你好。我是西班牙警队的冈萨里斯上校。我们要确定各位没有携械入境。那是违反我国法令的。”
“没问题。”卡诺斯的西班牙语异常流利。他曾在中美洲干过不少“工作”。
卡诺斯及七名部下接受刑警的迅速搜身,确定连一枚子弹也没有带来。
“冒犯了各位。”冈萨里斯上校道歉说。“你们可以离开了。”
卡诺斯完全没有理会他。“安东尼和艾迪,”他指挥其中两名部下。“你们两个留在马德里请这些刑警先生协助,搜集有关那个斗牛士被杀的线索。其余五人跟我到托利多。”
六人身手矫捷地登上大轿车,其中一名满脸胡须的魁伟部下坐上驾驶席。在六个巨汉前显得如小孩般的文化官麦卡菲则坐到前席,负责带路。
轿车在两辆警车开道下,沿特别通道驶出机场,进入了高速公路。
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卡诺斯,朝后面渐渐远离的警车挥挥手。“Adios(再见)!”
麦卡菲头也不回地说:“你们需要的东西在座椅下。”
后面五人抓起座椅的暗格。
麦卡菲依旧望向前方车窗。“奥地利制格洛克17自动手枪连皮套八支;完全装填的子弹夹五十排;两支MP5K手提轻机枪连弹夹二十排。足够了吧?”
“做得好。”卡诺斯一边检查枪械,一边微笑说。
康哲夫没有把小汽车停好便携着公事包跃出车门,奔入了“乔西·加比尔旅馆”的一楼大厅。
“乔西·加比尔旅馆”式一幢只有三层高、三十八个房间的小旅店,整座建筑的历史已有八十余年,外表古旧朴素,但内里非常舒适。所有房间都有面对街道的阳台,向东一面可远眺高耸的大教堂。
“是康先生吗?”肥胖的老主人加比尔拨拨灰白的头发,从柜台后惊奇地瞧着神情焦急的康哲夫。加比尔自从成为旅馆第三代主人之后,接待过的中国住客不超过二十个,当然一眼认出了康哲夫。
“我妻子回来了吗?”康哲夫急忙伸手索取房间钥匙。
老加比尔摆出空空的双手。“她回来了,在上边——”
康哲夫已从柜台前消失。他迈出矫健的步伐,五阶当一步登往三楼。
三楼走廊一片昏暗。天色已几近全黑,走廊内光线不足。
康哲夫在走廊前站住了。
——要怎么跟媞莉亚说呢?
“男人总是这样的吗?”他回想起她说过的话。“总是让幸福从身边溜走……”
康哲夫多次想举步却走不动。手臂和双腿都传来麻痹的感觉,血液汹涌冲向脑袋。
——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种种影像如电影的快镜头般在他脑海中迅速掠过:脏乱的纽约唐人街、母亲卧在病床时那张僵硬的脸、史葛·莱利的无头尸身、霍勒少校的狞笑、京都城郊的樱花、阿尔卑斯山脉的皑皑岭线……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人若寻找不到生存于天地间的意义,不过行尸走肉……”老和尚的话语在他心里响起。
康哲夫迈出了第一步。
“还有多久到托利多?”卡诺斯把自动手枪插进左腋下的皮套内,询问坐在前座的麦卡菲。
“大约三十分钟。”麦卡菲轻托圆框眼镜,瞧着一根接一根灯柱从轿车两侧飞快掠过。
媞莉亚坐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旅馆房间内。
房间大门传来扭动门锁的声音。
她拼命想唿喊,但嘴巴被胶带紧紧封着,只能从鼻子发出绝望的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