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厂里有食堂,早中晚三顿,便宜实惠,好吃管饱。”钟牧阳抿着小酒,吃着小菜,美滋滋地说着:“米线这玩意儿也就解个馋呗,我看小年轻小孩子喜欢吃,按说东门西门,针对附属医院合适,针对附属小学也合适。这米线又酸又辣,开胃啊,有些住院的会想吃,年轻的护士医生吧,也能想着去吃。学生和年轻老师吧,也一样,可什么事难能两头好。”
“要我说直接就在院子里开得了,就合资社旁边,东边的来,西边的也来。”
老太太刚想笑话好大儿异想天开,钟牧阳却点了点头道:“这懒鬼说的也不错,他懒嘛,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你开西门,东门嫌远,你开东门,西门就不想去。”
“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钟惊涛举着酒盅跟他爹碰杯:“你能让人给开个南门不?要是南边有门,咱三院进出厂子可近多了,不用绕路了。”
“你个夯货。”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恨其不争地说道:“三院住了两万人,多半是工人,你要是给南墙开个门,那好了,你看上下班堵吧,一窝蜂堵那,都得迟到!”
三院和一机厂就隔了一道墙,早年是一个大通院,厂子和家属区是一个整体。
不说丢东西吧,那年头管得严,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要背大罪名的,即便没小偷小摸的事。但上班下班都一个地方,别车间主任了,就是生产线小组长一眼盯不紧,那工人都能跑回家去干家务去,所以后来效益好了,从厂区划了三块地方建了三个家属院,用墙隔开。
老太太瞧着儿媳妇满眼喜欢地说道:“楠笙啊,咱厂两万多人,算上家属六万都挡不住,我也不算医院和学校,就中午晚上,千分之一的人来吃,多少?六十碗?忙的过来不?”
钟牧阳没说话,笑着看着儿媳妇,要是连这账都算不清,那赶紧啥也别干了。
周楠苼生怕算错掰着指头,嘀咕道:“小碗五毛,大碗八毛,小碗赚两毛,大碗赚三毛,三十碗小碗赚六块,三十碗大碗赚九块,中午晚上两拨人,一天三十,一个月能赚九百呢!”
看着儿媳妇满眼小星星,老两口哈哈大笑。老太太捂着嘴说道:“能当个老板了。”
“你们肯定想我们老两口给你们帮忙,不现实,请人吧,最多两三百了,还有的赚。”
“嗯嗯嗯。”周楠苼用力点着头,她有的是老同事,找个手脚麻利的大姐来帮忙呗。
钟惊涛筷子都要戳到老头脸上了:“我们家开米线店,就我爹这张脸,谁敢来抢食?”
“你个夯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不是怕敲到伤口,老头差点拿筷子敲钟惊涛的头。
“嗯,这算是独门的生意,小买卖,卫生,童叟无欺,不看僧面看佛面,没人来找麻烦。”
老太太算是给周楠苼吃定心丸了,松口会在背后给她撑腰,放心大胆干就好了。
周楠苼生二胎前在市南郊农行支行上班,离县里再近,也得风雨无阻蹬自行车来回。
有了二胎,政策不允许,正经工作就黄了,要是公公还在任上,也就拉下老脸安排了,可惜那时候刚退下来没多久,要顾及点风评,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楠苼没哭没闹,默不作声,老两口是想帮帮忙都没机会,这眼下要钱给钱要话给话,也算是了了他们一番执念。不然钟牧阳也不会一高兴,连房钱都吐口包办了。
吃过午饭,钟惊涛不胜酒力,被老爷子灌的面红耳赤,吵吵着回家睡觉。
老头子把钟惊涛拎出院子,就差一脚踹出去了,关门道:“赶紧滚,楠笙带孩子在家玩。你晚上回来吃饭。”
娘俩收完碗筷坐在沙发上东家长西家短,有一句没一搭的闲聊。
钟牧阳带着三个小孩在小院子里玩玩具、做游戏,享受着天伦之乐。
钟惊涛晃晃悠悠唱着歌回到家楼下,就见弟几个蹲在树下抽烟打牌等他。
“涛哥,你可算回来了,等你一中午了。”
钟惊涛瞧见吴艳茹也在,先跟吴老师打招呼:“小茹也有空啊?”
吴艳茹脸颊红了红,风吹起她额角青丝:“今儿礼拜天,想来找你们玩呢。”
“你们都吃过没?”
“吃个屁啊,怕找不到你,坐这没敢动。”孟海东丢下烟屁股,叫道:“有信儿了。”
钟惊涛一下酒醒了大半,惊喜道:“有信儿了?你这话能说完不?乐队?哪找的人?”
“二机厂的几个哥们儿,贝斯、键盘、鼓、主唱,就缺两把吉他,一听说是咱们找人,主唱一大早就找到我家去了,约了下午见个面……”
“几点?你琴呢?又他妈蹭我的!”钟惊涛正想上楼,又对吴艳茹道:“小茹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