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钟牧阳一行从省城里回来,姚福山还说要安排晚上一起吃个饭。
老头笑着拒绝了,人家一个大市长,有家有院,让人早点回去陪陪家人吧。
钟惊涛还在排练,周楠苼溜溜达达过来了,自顾自地抱着吴艳茹胳膊,两人一通调笑。
排练完两口子嚷嚷着领吴艳茹回家去吃饭,顺便能帮他们照顾孩子,算盘打的啪啪响。
吴艳茹也不矜持,说说笑笑跟着就去了,她俩手牵手走前边,钟惊涛拎水果后边跟着。
两个小娘们儿个子差不多高,体型相似,穿的衣服也都是一起买的,还都扎着高马尾,打后边瞧她们左右左步履步幅一致,腰肢摇曳,就跟姊妹俩似的。
到了家,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哄着孩子偷吃两口垫垫肚子。
爷俩往沙发里一坐,点着香烟,翘着二郎腿,说着去省城里会面的过程。
钟牧阳发现这次会面,一些精彩桥段都和他儿子有关。
他在小本子上记的话,都派上了用场,数次引燃齐家昌的激情。
“省属经开区,中央已下了正式文件,只等周一上常委会,明确二机厂两套改制方案,通过后就是走流程。我这边要准备一次竞选,材料也不用我操心,省里那些候选人都是陪跑,走一个过场,没什么反复了。”
“这才几天?这么大的事,能这么顺利么?”
“不能说着急,而是刻不容缓,省里从年初就在想办法,这半年多换汤不换药的改制,数据很不理想。中央前年就有所部署,省属经开区就是提前做准备,留着给省里擦屁股的!既然老马识途,那就大胆打破原有束缚,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老子年龄是劣势,可放眼全省,这么多地方国企,还就老子的一机厂是摆在眼前,现成的机会,退一万步说,死马当成活马医,一机厂和二机厂早已江河日下,不动不行,就成就了此事!”
“就没人从中作梗?”钟惊涛往身后指了指:“二机厂的容长贵能拱手相让?”
“二机厂在经开区的地盘上,这一揽子事早就跟地方没关系了,市里县里都插不上手,厂里的领导干部,懂事的就留下,想出幺蛾子的省里直接一纸调令带走。”
“姚福山明年初就挪动了,齐家昌怕是也快了,这市里和省里一换人,咱还有什么?”钟惊涛想到的也是现实情况:“二机厂借用一机厂厂区,挂着经开区的名头,省市一换届,谁要是眼红了,想来分一杯羹,咱就是砧板上的肉,我可没听说咱家有什么官面儿背景。”
“怎么着?你没听说过,就没有了?”钟牧阳懒得跟儿子扯这些,老神哉哉的躺好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道:“私企,挂着经开区的名头,在国企里做经营,省里伸不出那么长手,地方上没权力管,你老子做事从来不留把柄,合理合法正规经营,不怕谁查我,谁奈我何?操他妈的,想起来了,你知道付汝海的四院是怎么搞的?”
“怎么说这事了?有啥问题?”钟惊涛两眼一懵,想不通这有什么关系。
“嗐,不往远了扯,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嘀咕,就一机厂现在的效益,怎么弄家属院,这钱从哪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姚福山说了啥?”
“他拿老二院从银行抵押贷款,钱他拿来给工人开工资了,所以厂里现在工资能照发,可房子不盖可不成?贷款得还啊,他就让招标施工单位先垫资,一边建一边卖,工人掏钱,合着里外里他一分钱没掏,用抵押款给工人付工资,施工单位盖房子,收了工人的买房钱,再给施工方结款,这玩意儿他玩的可真溜啊。”
钟惊涛眨巴着眼,感觉哪地方不对,脑瓜子急速运转,可关键点一时半会儿没想通。
吴艳茹扭着腰肢端着菜放到餐桌上,偷眼看了眼钟惊涛,四目相对,女人脸红了。
“给工人开工资,工资去买房,房钱给了开发商,谁还银行贷款?”
绕了一圈,还是只出不进!这银行的贷款从哪补上?
“你他娘的可别把日子给过败了,注意点男女关系,我只提醒你一次。”
女人回厨房,老头犹豫一下还是点破了,他什么人没见过,还看不出点不对的苗头了?提了一嘴后觉得有点尴尬,接着说道:“房子卖贵点,轻松挣出差价,老二院也有年头了,这边弄着四院,马上就会有五院,同时把二院拆了重建,这一套被他玩下来,能拖几年。”
“那,那,去卖房子不得了?光一机厂的地皮,我记得这附近全他妈一机厂的地吧?”
钟惊涛想明白了,付汝海的方法把周围一机厂的地皮全利用一遍,能盖十个八个小区,一个小区吊一年的命,十个八个小区,能吊着一机厂多少年的命了?
“这付汝海真是个天才,这招都能被他想到?”
钟牧阳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如果厂子真黄了,光厂区盖房子都能再盖十个三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