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与老武出警处理邻里纠纷回来,已是深夜十点钟,整个一天连轴转的姜澜身体不适,走路有些不稳。当值的彭所长命令他回家休息,让他养好精神明早回来上班。
当夜子时,辖区炫紫KTV发生一起人命案件。
接到老武紧急通知,姜澜返回所里,换上警服,骑上单车迅速赶到命案发生地。
炫紫原是寻欢作乐人气旺盛的夜店,此时音乐全无,客人都作鸟兽散,里里外外都是警察;门头上面巨大的霓虹灯依旧在闪烁,在场的却都笼罩在死亡阴影里。
找到正在警戒的老武,姜澜这才知道是所长让他来的,猜测到所长在给他锻炼机会。
果然,所长从KTV出来看到姜澜,将他叫到身边,说:“你跟着何探长,从现在起。”
他即刻奔赴命案现场。
包间里早没了迷濛光影,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强光灯,及死者被割断颈动脉的恐怖现场。
何玉洁正在陪同蔡大探长,而老蔡跟在分管刑侦副署长老邱身后,老邱则不离总署副署长和总探长左右,总署人以一具尸体为中心或勘查或在讨论案情。狭小的命案现场,可想而知,这里没有多余的立足之地。
姜澜从人缝里扫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死者,识趣地退出血腥味弥漫的包间。
稍后,尸体被送走尸检。
包间里的警察结束勘查,鱼贯而出。
瞅着队伍后头的何玉洁背影,守候在门口的姜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听候何玉洁差遣。回头看着洞开的包间,他又萌生探视现场的冲动,抬腿要进去,却被把门的同事拦住,说是蔡大探长允许方可进入。他回头再望,何玉洁跟随队伍转弯不见了,便抬腿追了过去。
然而,何玉洁跟着蔡大探长上车去往警察署参加案情分析会。
姜澜意识到今晚跟随何玉洁使命结束了,追到车边,收住脚。
包间内外,何玉洁已注意到姜澜。他冷着脸看了一眼这个尾巴乘车走了。
给KTV相关人员做完笔录,所长收集笔录材料也准备去警察署,见到发呆的姜澜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说明天你听何探长安排,并给了善意提示:“死者是何探长发小,他的心情不好,你注意一点。”
“哦。”姜澜回忆起何玉洁在包间里面如死灰,是垂头丧气的。
赶到警察署会议室,彭敬忠目睹了何玉洁的迟钝。
何玉洁赶到现场一眼便认出倒在血泊中的是他发小,这就给身份核实节省了流程和时间。既然熟悉,在案情分析会上便应主动汇报,详细陈述死者信息及社会背景,以便专案人员分析凶杀动机梳理嫌疑人;然而,他在介绍死者姓名年龄住址后,介绍死者职业及社会背景时,节奏慢了几拍。
何玉洁说话突然磕巴的原因,彭敬忠所长猜出大概来。
死者,刁德海,四十六岁,开过大排档、酒楼和赌档,与三教九流闲杂人等为伍,多起有组织的伤害案件都与他有关。而他每次撇清关系都离不开发小何玉洁的得力周旋。
说轻了,刁德海是一个混混,往重里说,他涉黑,留下太多的劣迹。此乃何玉洁避讳所在。
然而,彭所长不掌握的是,这不是何玉洁语梗的全部。
今晚,刁德海去KTV消遣之前喝了一顿白酒,酒桌上就有何玉洁,原本KTV包厢也有他。
酒席散了,走到半道上,何玉洁接到老婆电话,便提前回家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俩这一次分手竟是生离死别。接到刁德海老婆悲痛欲绝的电话,他心里堵得慌,一直到此时,胸闷气短。
各级长官都用疑惑的目光关注有些反常的何玉洁,彭敬忠便立刻解围,言明死者与何玉洁的关系,说:“何探长还处在悲痛中,还是由我来汇报情况吧。”
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何玉洁参与案件不适合,副署长老邱便以“先回去休息,恢复状态再工作”为由将何玉洁逐出会议室。
会上总署敲定了案件侦查流程,给出初步方案。
拟定专案组人员名单时,彭所长向身边的蔡大探长举荐姜澜。
“你说那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蔡大探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