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茕茕第一次见到面目狰狞的沐煦。
哪怕光线昏暗,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扭曲。
他口中的桥花,是什么人?
许茕茕脑海里浮现出那件红丝绒连衣裙,以及那张美得摄人心魂的脸。
陡然之间,她明白了一切。
“是你杀了她。”许茕茕说。
沐煦松开她的下巴,眸底泛起寒意。
“杀了她,然后又惦念她。”许茕茕苦笑。
“等杀死你之后,我也会施舍你一点惦念的。”
沐煦又一次举起手中的保温杯。
这杯子虽然老土,但格外结实,倒是很适合用来杀人。
他想起杯子里还有一半没喝完的枸杞茶。
许茕茕经常笑他喝茶的样子像退休老干部,然后又在他无奈瞥向她时,快速补上一句:“当然,我们沐煦哥是世上最帅的老干部!”
保温杯悬在了半空中。
手腕莫名其妙地发僵。
沐煦静静注视着许茕茕,发现她眼角有泪光。
“因为我不够聪明,不够有钱,不够幸运,所以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吗?”许茕茕轻声问。
“嗯。”沐煦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活该。”
许茕茕转过头,看向路灯的方向,她在等,等纪寒灯参加完聚会回来,发现她不在家后,他一定会过来找她。
沐煦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是在等待王子从天而降拯救你吗?”
许茕茕没有说话,执拗地盯着路灯。
沐煦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讥讽:“傻瓜,那种情节只存在于童话世界。你又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子,你们只是两个不幸的穷鬼罢了。”
许茕茕还是沉默。
桥花在失去呼吸前,也是这么沉默。
明明还有说话的力气,可偏偏,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说。
让他伤心,让他绝望。
“纪寒灯喜欢你,你知道吧?”沐煦问。
许茕茕终于将目光移回沐煦身上,看见他慢慢摘下刚才一直戴着的手套,轻飘飘地扔在了地上。
她这才认出,那是一副熟悉的,红色的,略显幼齿的,针织毛线手套。
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织出来的红手套。
是纪寒灯出门前戴在手上的红手套。
“弟弟竟敢觊觎姐姐,也太不像话了,对不对?”沐煦笑容诡异,“放心,我已经帮你除掉他了。”
许茕茕的世界静止了。
心跳,呼吸,听觉。
一起凝固在寒风中。
雪粒镇(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