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但每个人都打心底生出无以名状的恐惧。
冷不防的,静止的时间动起来了,金色火红的光线像是解脱了钳制,突地以极快的速度朝四方溃散开来。
虽然很远,但他看到了,所有接触到金色红光的人事物全都烧了起来。
“趴下!”他大吼,整个人扑倒在湿冷的泥浆中,但即使如此,当那股热烫的红光掠过时,仍灼伤了他的背。
当他重新爬起,周道的水气全蒸发了,原该是湿冷的泥浆已干涸成土。
他放眼望去,大地干裂、野火燎原,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着,地上的尸体着了火、弟兄们的身上着了火、兵器着了火、粮秣着了火。敌人的、他们的,所有的一切都在火中熊熊燃烧着,有些人反应快逃过了一劫,剩下的人却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
惨绝人寰的尖叫从四面八方响起,然后汇聚,如死亡之歌。
这是炼狱、人间炼狱!
他试着再起大雾,空气里却干燥的连一丝水气也无。
“走!走”撞到身旁一名著火的敌人,他嘶喊着,赤着双目嘶喊着,边带着所剩无几的残存人马撤退。
但是,原本就多他们数倍的敌人追杀着他们,他们且战且走,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当他看着他们倒下,他并未因此丧气,他斩杀了更多的敌人。
当他记起那股让人恐惧的火焰,他也并未因此退缩,他只忙着想办法来克制敌人的法术异能。
即使战事因那场诡魅的大火告急,虽然他们伤亡惨重,他仍确知他们可以东山再起,他们在营地里仍保留着实力,只要找出克制那火炎术的办法,只要回到那里,他一定可以!
他冷静的这样告诉自己,冷静的带领残存的族人退守,但当他浴血回到营地,他的冷静在瞬间崩溃了,因为,他只看到了那些和他同生共死族人的——尸体。
梦。
又是梦。
一场战争的梦。
一场遭人背叛的梦——
倏地睁开眼,霍去病一动不动的瞪着黑暗,冷汗涔涔。
背叛。
有人背叛了他。
他全身肌肉紧绷,额上青筋抽搐着。
不!不是他,不是背叛了他,是梦中的那个人!
不是吗?
该死的,他不可能是梦里的那个人,他没有打过那样的战争,为什么他会认为他就是他?
心脏仍然激烈地跳动着,他倏地坐起身,毯子从他身上滑落,他的眼渐渐适应了帐中的黑暗,但他的鼻尖却好似能隐隐嗅闻到梦里那种人肉烧焦的臭味。
那……是曾发生过的事吗?
不,是梦吧,那一定是梦,不然怎度解释那冲天的火光?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法术的,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更何况那火红色的光柱简直就像是要将天地为之毁灭一般,如果真有破坏力那么强的方法,那他们还打个屁仗?
可即使他如此告诉自己,那种惊惧的恐怖感,那种道人背叛的愤怒,仍残留在他紧绷的身体里。
一只小手突地抚上他绷得死紧的脊背,他倏地侧身抓住了那只手。
“怎……么了?”
轻柔的声音传来,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炎儿醒了,坐了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他抓得好用力,在刚回头的刹那,那双眼带着一种噬血的凶狠,她一瞬间还以为他想起了。
不过只有那一瞬而已,当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像是松了口气,虽然他脸上表情未变,但浑身的杀气却已消散。
“没事。”他说,松开了她的手,却将她重新压回床上,抱着她用几乎接近命令的口气道:“睡觉。”
闻言,她乖乖的闭上眼,两手轻轻环抱着他的腰。
自从她觉悟到非走不可的那天起,他就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她没有任何机会能走出这军营,甚至没有机会通知玄明来接她。
但也因为他知道她想离开,他的精神像条被拉紧的琴弦,状况越来越不稳定,白天的时候还好,但在夜里,他作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为此心惊胆跳的不只是他,她比他还要怕,怕哪天他会在梦里发现真相。
每一次他从梦中醒来,她都认命的等着他指控她的背叛,斥责她的冷血,然后亲手杀了她……有一部分的她,其实渐渐的认了命,因为,如果能死在他手上,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一种……解脱……她更加偎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无声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