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自己的两个手指,在李夔面前晃了一下:“至少两千贯以上!”
“等到这个纱场继续扩大规模,雇上千工人甚至数千工人……”
“一个月赚上万贯乃至于数万贯,都只在等闲!”
李夔听着楞了。
两千贯以上?
未来能赚一万贯甚至数万贯一个月?
要赚到这么多钱,得织出多少布来啊?
一匹麻布不过四百钱,利润打一半,一个月想要赚到两千贯,至少得织出一万匹布吧?
若是想赚到上万……那起码也得有数十万匹布。
怎么可能?
就算能做到,这么多布卖给谁?
李夔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疑问,告知吕惠卿。
吕惠卿听完,咧着嘴笑了:“斯和担心卖不掉?”
“汴京确实是要不了这么多布!”
“但一个月数十万匹布,在整个大宋二十四路,亿兆百姓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何况,还有北虏、交趾、高丽、西贼甚至是西域、南洋诸国的百姓,也都要穿衣……”
“所以啊……这纱场大有可为!”
李夔听得心惊肉跳,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相公……去哪里找这许多的苎麻?”
吕惠卿看向西北方向,轻声道:“谁说只能用苎麻了?”
“还有蚕丝和棉花!”
说到这里,吕惠卿忍不住的亢奋起来:“王元泽当年曾与吾论道,言:后世之难治,在于【物我太重】,众生【以我丧道】,又【以物丧我】,故此圣人不出,礼崩乐坏!”
“吾当年就曾当面斥其一派胡言!”
“奈何王元泽牙尖嘴利,吾一时也难以反驳……”
“若王元泽如今还在,见到眼前种种,就该向吾拱手认输了!”
“物我太重?”吕惠卿的神态,渐渐的痴癫起来。
李夔见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知道的,自己的恩相,正在‘顿悟’。
就像吕惠卿去年率军攻入西贼左厢神勇司的腹地后,见到西贼不敢应战,而羌人纷纷来投,他忽然‘顿悟’了。
于是,就写出了那篇《县法》的序言。
其中,离经叛道,颠倒圣人经义之言,层出不穷,付梓之后就为天下士人围攻至今。
哪怕是很多支持新党的士大夫,都接受不了他的论调——太颠了!
拿着孔孟仁义,来给他嗜杀背书,还冠冕堂皇的说:盖仁者之于杀,则惨恻而矜之,以其爱之也!
我杀人,是因为我爱人。
杀人越多,我爱天下的心也就越深。
所以我杀人越多,我越接近圣人!
这谁受得了?
哪怕李夔,都有些不能理解。
反倒是李夔之子今年才五岁多一点的李纲,有时候能跟上这位相公的脑回路。
故此,相公只要有空就会抱着小李纲,与他讲解自己的【县法】思想,灌输着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