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我的天哪,只要是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啊!她翻翻白眼,挫败地走向他。
“胥先生,我想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嘲笑我的愚笨,但是……”育溏急着要解决眼前困窘的处境,不自觉把身段拉得老低。
“我没有。”
“嗄?”被他突兀直接地打断话,令她一时错愕,只能瞪直了双眼盯着他瞧。
“我没有在心里笑你笨……”他重复自己的语意顿了口气又接着道:“我从没见过比这更愚蠢的行为,你的驾照是怎么弄到手的,该不会是捉两只土鸡去换的吧?还是,你根本就是无照驾驶?”
育溏被他话里的奚落激得七窍生烟,她咬着牙,要自己由一默数到十之后,这才隐忍着怒气开口:“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最近有鸡瘟,所以我是用猪肉去换的。”
瞄瞄她气鼓鼓而胀红的脸蛋,还有紧握成拳的双手,胥知淼不禁莞尔一笑,挑着眉饶富兴味地瞧着眼前的喷火美人。
“好吧,既然我已经踅回来了,那你想怎么样?”
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育溏完全被他给问倒,对于解决问题,她实在……无法可想!“呃……这个嘛……”
这辆车可是她辛辛苦苦将存了好久的小猪和银行里的钱全拿去换来的,总不能就这样报销了吧!
抬起头,见他干脆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环胸地吹着口哨。唔,还是那首挺好听的“日出时让悲伤终结”的艺术电影配乐,看他似乎也还满有格调的嘛,起码会去看那种艰涩冷门的欧洲艺术电影……
远远天际传来几声闷雷,将育溏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天啊!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去欣赏他吹的口哨……她颓然地拍拍额头,企图让脑袋清楚一些……继而把眼光停在正好整以暇瞅着自己的胥知淼身上。
“胥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找拖吊车?我想……我没办法再将车子开出来了。”她乞求似地望着胥知淼,然后再以充满抱歉的眼光望向自己刚买不到三个月的爱车,她只觉得心在泣血。
“嗯?拖吊车?”看到育溏肯定地点了头之后,他缓缓地露出挪揄的笑容。“很抱歉,最近的一家修车厂,还要开五十公里的车才有。”
“五十公里?那不就是……在山下……”清灵的眸子透着深受打击的神情。
“不错,而且老黄的修车厂里事多人少,恐怕都得预先挂号,他才有办法来修理你的车。”
“什么?”一听到这个噩耗,育溏只差没有双腿一软地跪了下去,天哪!我到底是到了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因为现在是农忙时节,犁田机、插秧机,或是喷洒农药或灌溉的自动洒水系统都坏不得,一旦出问题,会影响收成,所以老黄向来是以替乡亲们服务优先,你可能得碰碰运气了。”
“啊?”天要亡她……育溏沮丧地瘫坐在地,无助地盯着他那两片乌漆抹黑的镜片,有种想放声恸哭的冲动。
“我想我唯一帮得上忙的地方,就是去打电话,看有没有人刚好要下山,或许可以请他们送你一程。”
“如果……如果没有人‘刚好’要下山……”
“那你只有走下山去,再请老黄帮你叫计程车。”
“然后我再找拖吊车,再千里迢迢地上山来救我的车下山……”育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尖锐的语音拉高八度。
“不错。”凝神地望着越来越接近的乌云,胥知淼将脚踏车扶正。“这天气就快下雨了,我看你还是到车上躲雨,我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下山的便车可以搭。”
“啊,你要离开这里吗?”天色越来越阴霾,耳边又传来令人不安的闷雷,还有触目惊心的闪电,心中的害怕让她发颤。
“我得去帮你找找交通工具啊!”说完将墨镜取下,挂在胸口的口袋内,长脚一跨便飞驰而去,身影迅速地没入夜色中。
雷电之后,豆粒大的雨滴也毫不留情地泼洒而下,雨势大得似会螫人……她无计可施之余,只得快跑回自己的车上,坐在车里,看着四周的景物在瞬间,全被黑暗给吞噬了。
滂沱的雨来势汹汹地由破碎玻璃中渗了进来,在驾驶座的那一侧,更是因为无所遮蔽,转瞬间,便已泼进不少雨水,形成不少的小水洼。
潇潇雨声外,什么都听不见,这种静默令人毛骨悚然。摩挲着手臂上竖起的寒毛,育溏一再地吞咽着口水,拼命安慰着自己。
不要怕,放松心情,你做得到的!王育溏,你一定可以……深呼吸,对,只要多做几次深呼吸……
蓦然传来一记响雷,使她原就紧绷的神经,因受到这惊吓而断裂抽动。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拳头,脆弱无助的呜咽声由唇中溢出,视而不见地盯着前方黑黝黝的树林,她仿佛又回到童年时期,那个爱哭的育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