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青衣人眉头一紧。他眼眸深邃,看起来比宋捷老练许多,在这些人之中隐隐有种领袖的气势。杜秋微看着彩蓝,略微觉得有些不对,偏偏又不知道何处不对。
只见彩蓝轻轻一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想要缎坊联盟的破令牌,带着她不就行了?一来省的人家不服气,而来免去许多麻烦,名头还正派。只要有了她,那破牌子有什么用处?难道一个人的分量还不及一个物事?这样的思维方式,岂不是蠢人所为?居然还想要杀人灭口,宋护卫,你险些坏了大事啊。”
那青衣人目光闪烁着,赞赏的色彩一闪而逝,沉寂下的尽是漠然。形态各异的人们面面相觑,却见他挥了挥手:“将她带回青冥台。”
“你——”杜秋微定定地看着彩蓝,见她敛眉静静地看着自己,神色肃然中有种不屈的气势,心中没来由地安定下来。胸口越发觉得气喘烦闷,一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青衣人一个手势,这些人迅速地分散消失了。彩蓝定定地站在门前,神色分外严肃,连额角细细的汗珠都无暇拭去。待那人走远,匕首才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方才用力过度,现在的她连兵器都拿不起来了。
颜雪的一剑伤及筋骨,不是短短数月就能痊愈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已是在竭力支撑了。
“怎么,昔日颜水宫杀手,看见我连兵器都拿不稳了?”来人不知从何处一跃而下,话语带着难以言状的鄙夷。对于彩蓝来说,这是极大的蔑视。然而作为颜水宫的杀手,她并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激怒的。
彩蓝回眸凝望:“岂止兵器拿不稳。在下现在连牙齿都在打颤儿呢。”
那人广袖飘拂。神态狂放中自有一种从容不拘:“有本事地话。就拿起兵器来与我比试一场。莫辱了你颜水宫威名。”
“彩蓝早不是颜水宫之人了。”彩蓝唇际浮出淡淡地浅笑。“何况。如今已经不用我出手。看你后面。”
山间松路被马蹄踏得沙沙作响。车停之时。矗立高处地那人低眉一笑。
一身棕灰色长衫。长箫在手。头顶斗笠。面前那人昂首立于高台之上。面额半低。露出一抹邪意地微笑。忽然间花落如雨。漫洒于她所立四周。素手随意扬起。顽皮地掀开一角斗笠边沿。道:“清月山庄阮庄主意欲何往啊?”
行色匆匆地马车猝然停了下来。珠帘半卷。那人面露疑色:“你是……”
“阮庄主是否要向任倾欢告密?”那人一跃而下,半空中斗笠与宽大的长衫皆尽褪去,露出姣好的容颜。只见她容色如娇花照水,虽着男装,然而英姿勃发之际自有一种柔美的内涵。长箫随手一指,她朗声道:“阮沁,要通此路,问过我珊瑚先!”
“原来是翠微阁的花魁珊瑚姑娘,在下久仰。”阮沁嘿然冷笑,然而容色却分毫也没有怠慢。手持琵琶正坐马车之上,她神色凛然,直令人不敢妄加侵犯。
珊瑚柔声浅笑:“阮庄主此言差矣。今日珊瑚,非翠微阁花魁,而是婉约宫杀手!奉北盟主之命,拦截通敌者于当途之中!”
“只是拦截,不是截杀吗?”发梢在纤柔素指上圈圈环绕,佳人口吐兰麝,青丝又垂落而下。
“庄主此言差矣。”珊瑚似乎有些不满,“盟主岂是这等背信弃义之小人?已经有人被送到他们总部了,也就是说,婉约宫的秘密即将现世。”
“这我倒是很有兴趣。只是,你说的这些,跟我现在又有什么关系?”阮沁说着,五指已经开始轮指弦上,音色清脆动听,如山风拂过树梢似地华丽而温柔。珊瑚猝不及防为她琴声所摄,冷不防一只梭镖贴耳而来,这才幡然醒悟,将飞来的暗器一一格挡。琴声慑人心魄,令她不觉有些神思恍惚,只得仓促应战。
阮沁的魔音之术已臻化境,再加上独门无双暗器,直逼人无处可退。然而珊瑚也是杀手出身,这点伎俩只要习惯了应付起来也不再话下。虽是一站一坐,一静一动,二人所费的力气却大致无差,顷刻之间便已香汗淋漓。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说我是叛徒?”阮沁轮指之间,淡淡话语不紧不慢地传入耳际。
来不及细想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用之不竭的暗器,珊瑚趁着格挡的空隙叹然道:“我有什么资格说你,连我自己都是叛徒。”
只是片刻,不知阮沁是否停了一下,漫天银针如暴风骤雨之势扑面而来。瞬间里珊瑚的竹箫上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银光,而阮沁身上的暗器似乎用不完似的,犹在对她紧追不舍。趁着对方发招的空隙,珊瑚移气六经八脉,全部灌注与手少阳经,将那暗器如雨一般尽数反射回去。箫声暂停,珊瑚自衣袖只中倒出一枚铜钱,用尽全身力气向她投射而去。
就在这时,几道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直击面门而来。珊瑚暗道不好,可惜刚才用力过猛,现在闪躲迟缓,估计受伤难免。想着,她素手翻飞,扑身向前,似乎想要形成两败俱伤之势。
“敢欺负我爱侣珊瑚姑娘,问过我先!”如此正气浩然的一句话,若是别人说出,对手一定会心存凛然。然而听此言语,珊瑚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张口道:“不是说不要你帮忙的吗?”
“见死不救,岂是大丈夫所为?”兰烬朗声笑着,长刀破空劈下。若要比拼内力,阮沁自知不敌,于是索性将琵琶弃之一旁,双臂如雀鸟展开,单足跃上马车之顶。她手执不知何物,在日光之下熠熠夺目,反射之下让人目光不能直视。背光处一看,原来是一把短小的铁扇,顶端用钢丝缀着十几个带刺的铁球,触手可达九尺有余。她翻动铁扇,刺球规律起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让人心里凉意深重。而且此等强烈日光之下,钢丝根本不见踪迹,只见一排光球毫无规律地朝自己打来。没见过此等武器的他们二人,虽然并无多少惧怕,但毕竟一丝心里准备也没有,稍有紧张。
“阮沁娘子如此情深意重,做相公的岂有不来协助之理?”只听一声朗笑从半空传来,身后一排黑衣羽箭武士紧随其后。如此阵势一字排开,让人心中不由不惊。此人正是任倾欢。
谁知阮沁给他抛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什么呢,谁是你娘子了?”
“是不是娘子不要紧,同仇敌忾便好。”任倾欢笑道:“娘子情深意重,我们今后喜结良缘也未可知。珊瑚姑娘,兰烬大人,你不让我们通过此地,我们便也要把尔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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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全文的大纲稍作更改,所以这几章写得很慢,间隔这么久才更新~~~大家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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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丹渊谷】………
杜秋微过了很久才醒来。只觉得胸口还是闷闷地疼,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彩蓝为什么要让他们带他来到此处?是他们串通一气,还是故意而为?就像上一次段菲菲希望她能得到缎坊联盟的秘密联络点一样,需要她做些什么吗?
身子下面突然一阵颠簸,杜秋微总算知道了自己还在马车之上。身边所坐之人基本都是身形魁梧的黑衣男子,这场景让她不觉有些害怕,想起那次被人蒙上眼睛装在袋子里之后的经历,她连忙再次闭上眼睛。
“醒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能知道是个女子的声音。杜秋微稍稍安下心来,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那日从藏书楼出来之后,出现的那群黑衣人,除了宋捷,他全都是不认识的。而在此车厢中所坐的人除了那个宋捷,她还是都不认识。与他目光相接,被怒目瞪了一眼之后,杜秋微慌忙移开了眼睛。
宋捷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不就是当了她几天护卫,她又没有虐待过他,为什么要承受他这样的眼神。想着,杜秋微也斜目瞪了过去。
“你——”宋捷似乎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对他如此无礼,当下拳头就打